崔明远得到成王“此人可用,务必掌控”的回信后,心中大定,开始放手使用李沐白。凭借那本“游记”中的方略和证据,李沐白虽未正式挂职,却已在暗中协助崔明远梳理漕运积弊,动作精准老辣,几次将太子一系发起的攻讦化解于无形,甚至反将一军,让太子吃了几个闷亏。
东宫之中,太子姜弘毅气得摔了心爱的砚台:“又是那个李沐白!苏正从哪里找来的这么个病痨鬼,专跟孤作对!” 他眼中寒光闪烁,“漕运账目是关键,孤就不信他们做得天衣无缝!谢翎!”
“末将在!” 一身玄衣,面容冷峻如冰雕的年轻将领应声出列。
“你亲自去一趟晏城,给孤仔细地查!特别是崔明远和李沐白经手过的所有账目,务必找到破绽!记住,要隐秘。”
“末将领命!” 谢翎垂首,冰冷的眼底深处,却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波澜。阿九……终于可以见到她了。不知她在云州一切可好?
云州李府,姜玖璃接到了小黑带来的密信。展开,是谢翎熟悉的字迹,言明奉太子命前往晏城暗查漕运账目,约她城郊客栈一见,有要事相商。
姜玖璃指尖拂过信纸,心中微暖,又带着一丝莫名的忐忑。谢翎来了,她自然是开心的。……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如今恢复女装的身形,想到要以真面目面对知晓她“男子”身份的谢翎,心中竟有些罕见的慌乱。他会怎么想?
她定了定神,找到正在书房与阿哲议事的李沐白,言简意赅:“我需要离开三日,去晏城办点事。苏家那边的眼线,你想办法稳住。”
李沐白抬眸,点了点头,并未多问:“小心。”
姜玖璃换上一身利落的女子劲装,青丝束起,以斗笠遮面,乘坐一辆普通的马车,悄然出了云州,前往晏城城郊一家名为“悦来”的客栈,定了两间相邻的上房。
是夜,雨初歇,月色朦胧。姜玖璃刚吹熄烛火准备入睡,忽听得客栈楼下传来一阵不寻常的响动,夹杂着低沉的呵斥与急促的脚步声。她心中一凛,立刻披衣起身,悄无声息地移至窗边,将窗户推开一条细缝,向外望去。
只见几道迅捷的黑影正在客栈后院穿梭,明显是在追捕前方一道更为灵巧的身影。看那追兵的身手步伐,竟是官家训练有素的高手,……吏部的侍卫!而被追的那人……
就在这时,她隔壁房间的窗户发出极轻微的“咔哒”一声,一道黑影动作极快地带上了窗户。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弱月光,姜玖璃一眼认出那背影——是谢翎!
他显然也听到了门外迅速逼近的脚步声和搜查声,正欲寻找藏身之处。
千钧一发之际,姜玖璃所在的房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一双修长却有力的手猛地伸出,一手精准地捂住了他的嘴,另一手抓住他的胳膊,用巧劲将他迅速拉入了房中!
“唔!” 谢翎猝不及防,本能地要挣扎,却闻到一股极淡的、仿佛混合了药香与冷梅的熟悉气息,是阿九!他心中一松,但下一刻,当他借着微弱的光线看清拉他之人时,整个人如遭雷击,瞬间僵在原地!
拉他进来的,哪里是他印象中那个身量未足、面容模糊的“少年”阿九?眼前之人,青丝如瀑披散,仅着中衣,外罩一件素色披风,身形窈窕,脖颈修长,而那张抬起的脸……眉目如画,肌肤胜雪,眼波流转间带着他从未见过的清艳与灵动。
女子?!阿九是女子?!
谢翎脑中一片空白,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停止了跳动,随即又以从未有过的疯狂速度擂动起来,血液奔涌着冲上头顶,让他耳中嗡嗡作响。他死死盯着近在咫尺的这张绝色容颜,过往六年与“他”在军中并肩、在黎昭城谋划的点点滴滴飞速闪过,所有的疑惑在这一刻都有了答案——为何“他”从不与他们一同沐浴,为何“他”身形始终纤细,为何“他”的嗓音在某些时候会显得异常……
不等他从巨大的震惊中回神,姜玖璃已将他用力抵在门上,侧脸紧贴门板,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她的手还捂在他嘴上,温热的掌心带着一丝凉意,与他冰冷的脸颊形成鲜明对比。
脚步声已在门外!姜玖璃眼神一凛,当机立断,猛地将谢翎拉离门边,动作快得惊人。她一把扯下他身上的夜行衣扔到角落,用自己方才脱下的外衫盖住,紧接着又去解他的外袍。
谢翎完全懵了,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却被姜玖璃一个眼神制止——那眼神冷静、锐利,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与他熟悉的阿九一般无二。他停止了抵抗,任由她将自己的外衣也褪下扔在地上,里衣的带子被她扯得松散,露出些许胸膛。
姜玖璃一把将他推坐到床榻内侧,迅速放下半边床帐,刚好遮掩住两人上半身。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不过瞬息之间。
“砰!” 房门被粗暴地推开,几名手持兵刃的吏部侍卫闯了进来。
就在此时,姜玖璃猛地将身侧的谢翎往自己这边一拉,自己则顺势钻到他身下,用被子掩住大半身形,随即发出一声惊慌娇柔的惊呼:“啊!郎君~!” 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与羞愤。
谢翎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怔,但立刻明白了她的意图。他撑着双臂,将姜玖璃护在身下,感受到怀中温软的身躯和散发出的淡淡馨香,他心跳如鼓,一股莫名的燥热冲上脸颊,却不得不强自镇定,猛地扭头,朝着床帐外暴戾地怒吼一声:“滚——!”
许是动作太大,床上吏部的牌子“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那带头的侍卫目光锐利,瞥见那玉牌样式,正是吏部按察使的牌子,又见床帐内男女纠缠,女子惊惧,男子暴怒,显然是一对野鸳鸯被打扰了兴致。他心下权衡,不愿节外生枝得罪不该得罪的人,立刻给身后手下使了个眼色,连忙躬身赔罪:“得罪了!我等追查要犯,惊扰了大人,这就告退!” 说罢,带着人迅速退了出去,还贴心地带上了房门。
听着脚步声远去,姜玖璃立刻从谢翎身下钻出,长发有些凌乱,脸上却带着一丝计谋得逞的狡黠笑意,望着依旧撑着身子,面色潮红、眼神复杂的谢翎。
谢翎接触到她的目光,猛地意识到两人方才暧昧至极的姿势,如同被烫到一般,迅速翻身下床,脚步甚至有些踉跄。他走到桌边,整理衣服背对着她,倒了一杯早已凉透的茶水,仰头一饮而尽,试图压下心头那团混乱灼热的火焰,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勉强平复了狂跳的心绪。
姜玖璃也整理好衣衫下床,看着谢翎僵直的背影,疑惑地轻声问道:“谢翎?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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