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寒从亲卫怀里摸出钥匙,蹲下身去解老者脚踝的锁链。锁链粗如儿臂,锁芯早已锈死,钥匙插进去转了三圈才听到“咔哒”一声轻响。老者抽回脚时,脚踝处露出道深可见骨的勒痕,皮肉早已磨得溃烂,渗出的血痂与铁锈粘在一起。
“忍了十年,总算能伸直腿了。”老者活动着僵硬的关节,笑声里带着几分自嘲,目光却落在琉璃盏碎片上,渐渐变得凝重,“丫头,你可知这碎片为何会选你?”
苏清寒摇头,指尖摩挲着碎片边缘的纹路:“爷爷说,琉璃盏认主,需得有纯净的灵根。”
“灵根只是其一。”老者走到盘龙柱前,抬手抚过柱上的鳞片,青光映照下,那些鳞片竟缓缓亮起,显露出隐藏的符文,“关键是‘九世轮回’。你以为幽冥宗为何执着于集齐碎片?他们要找的不是琉璃盏,是轮回九世的‘引魂者’。”
柳长风靠在石壁上,听到“九世轮回”时猛地抬头:“师父,您是说……清寒是第九世?”
“正是。”老者转身,目光扫过苏清寒、师妹和阿尘,“第一世引魂者是上古战神,用琉璃盏封印了幽冥界入口;第二世是医者,用碎片净化了幽冥宗的尸毒;到你这里,正好是第九世——也是最后一世,因为轮回的尽头,便是青冥劫的开关。”
苏清寒心头剧震,碎片在掌心突然变得滚烫,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您是说,青冥劫不是劫难,是……”
“是轮回的终点。”老者接过话头,指尖点向盘龙柱上的符文,“幽冥宗想借琉璃盏打开幽冥界,就得让第九世引魂者献祭。而我们守灯人世代守护的,就是不让他们得逞。”他从怀里掏出块残破的羊皮卷,展开后露出幅地图,“第二块碎片在‘忘川谷’,那里沉睡着第三世引魂者的衣冠冢,碎片就藏在棺椁里。”
阿尘凑近看地图,突然指着谷口的标记:“这里有幽冥宗的‘聚魂阵’!”
“没错。”老者点头,“忘川谷是阴阳交汇之地,阴气最重,正好用来养阵。你们去时需带够‘镇魂香’,那阵会勾人前世的执念,稍有不慎就会困在里面。”
柳长风扶着墙站起身,脸色仍有些苍白:“师父,您当年为何会被囚于此?”
老者的目光暗了暗,指尖在柱上的一道刻痕上摩挲——那刻痕是个“幽”字。“因为我知道得太多。”他声音低沉下来,“幽冥宗的宗主,也就是你们说的‘幽冥大人’,根本不是人,是第一世引魂者的残魂所化。他被封印时剥离了善念,只剩滔天戾气,一心想借青冥劫重归三界。”
这话如惊雷炸响,苏清寒只觉头皮发麻:“残魂?怎会……”
“上古封印虽强,却封不住残魂的执念。”老者长叹,“他潜伏了九世,就是等你出现。柳长风身上的锁魂符,根本不是要吞他的魂,是要借他的血引你过来——毕竟,你是他最像第一世的后人。”
话音未落,塔外突然传来号角声,三短一长,正是幽冥宗召集人手的信号。阿尘冲到窗边,撩开破损的窗纸一看,脸色骤变:“是国师!他带了至少百名弟子围上来了!”
老者将羊皮卷塞进苏清寒手里:“你们从塔顶的密道走,直通后山的迷雾林。我和长风断后——这锁魂塔困了我十年,也该让它陪幽冥宗的杂碎们下葬了。”
苏清寒看着老者眼中的决绝,又看了看柳长风握紧长剑的手,突然将琉璃盏碎片递过去:“带着碎片,你们能……”
“碎片认你,我们带不动。”老者推回她的手,转身将盘龙柱转动半圈,塔顶突然传来“轰隆”声,一块石板缓缓移开,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快走!记住,忘川谷的守谷人是只千年玄龟,你报‘守灯人’的名号,它会帮你。”
师妹扶着苏清寒往洞口爬,阿尘断后时回头望了一眼——老者正将柳长风推向另一侧的暗门,自己则站在盘龙柱前,双手结印,周身泛起与琉璃盏相似的青光,塔外的号角声越来越近,夹杂着国师的怒吼。
“照顾好城主!”老者的声音穿透风声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苏清寒钻进洞口的瞬间,听到塔底传来剧烈的爆炸声,震得石阶都在摇晃。她回头望去,只见青光从塔的每一道缝隙中迸发,如同燃烧的火炬,将夜空照得如同白昼。
“师父——!”柳长风的哭喊被爆炸声吞没。
苏清寒咬着牙钻进密道,泪水却不争气地滑落。掌心的琉璃盏碎片传来微弱的震颤,像是在为牺牲的人哀悼,又像是在催促她前行。
密道尽头的微光越来越亮,师妹的手紧紧抓着她的衣袖,两人在黑暗中跌跌撞撞地跑,身后的爆炸声渐渐远去,只留下风声穿过石缝的呜咽。
忘川谷……苏清寒默念着这个名字,将羊皮卷攥得更紧。无论前路有多少荆棘,她都必须走下去——为了老者的牺牲,为了柳长风的嘱托,更为了那尚未可知的九世宿命。
(第十八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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