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东握紧融合后的引魂镜，镜面冰冷，清晰地映出伊藤玄毫无波动的脸。关舒娴的枪口稳稳指向不速之客，程三喜下意识挡在王瞎子身前，摸向口袋里的朱砂粉。 伊藤玄向前迈了一步，手背上的符咒幽光流转。“那面镜子，还有赫家的血脉，”他的声音平稳，“本该属于更懂得如何使用它们的人。” “你弟弟刚掉下去，”关舒娴冷声道，“你想陪他？” “伊藤健？”伊藤玄扯动嘴角，露出一个近乎怜悯的表情，“他太感情用事，执着于复活祖父的执念，忘了我们真正的目的。他失败是注定的。但你们，”他的目光扫过赫东手中的镜子，“清理得很干净，省了我不少麻烦。” 王瞎子剧烈地咳嗽起来，枯瘦的手捂住嘴，身体颤抖。程三喜赶忙扶住他。“老爷子！” 咳嗽稍歇，王瞎子摊开手掌，掌心一滩黑血中混着几点细小的、闪着金属冷光的碎屑。他喘着气，浑浊的“目光”死死盯住伊藤玄手背的符咒。“不是寄生…是同化！他的血…和下面那东西…同源！” 伊藤玄抬手，似乎对王瞎子的揭露毫不在意。“见识不差，老萨满。可惜太晚了。” 他五指微张，祭坛四周粗糙的石壁仿佛活了过来，深黑色的黏液无声无息地渗出，迅速在空中汇聚、拉伸，凝结成无数尖锐的黑色突刺，悬停在半空，矛头一致对准场中四人。 “躲开！”赫东低喝，几乎是本能地将融合后的引魂镜举至胸前。镜面不再反射景象，内里的星图纹路骤然亮起，一道凝实的、由细密光点构成的光束激射而出。光束并非直射，而是在空中急速折转、交织，瞬间在四人外围编织成一张闪烁不定的光网。 黑色尖刺同时暴射而至，密集地撞击在光网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黏液与星光碰撞，不断有尖刺被消融，又有新的从石壁生出补充。光网剧烈震颤，赫东手臂微抖，腕间新换的鹿骨手串发出细微的嗡鸣。 关舒娴没有浪费赫东争取的片刻时间。她迅速甩出战术绳索，钩爪精准地钩住祭坛顶部一根倒悬的钟乳石。她试了试承重。“程三喜，带王老先上去！” 程三喜应了一声，手忙脚乱地去搀扶王瞎子，另一只手摸遍全身，最后掏出仅剩的半瓶雄黄酒。“妈的，跟你拼了！”他奋力将酒液泼向最近的一片黑色黏液。 酒液泼洒上去，却没有引发预想中的反应。那黏液如同贪婪的海绵，瞬间将雄黄酒吸收殆尽，颜色似乎变得更加幽深，蠕动着分化出更多尖刺。 “没用！”程三喜骇然。 王瞎子靠在他身上，呼吸急促，又咳出几点带金属碎屑的黑血。“没用的…雄黄至阳…但克不了…它本源的东西…” 伊藤玄站在原地，神情依旧淡漠，仿佛只是在欣赏一场与己无关的表演。他轻轻挥动手指，更多的黑色尖刺绕过光网正面，从侧上方和地面缝隙中钻出，袭向四人。 光网的压力骤增，赫东额头渗出汗水，星图光束开始明灭不定。关舒娴举刀格开一支从地面突起的尖刺，黏液溅落在刀身上，腐蚀出淡淡的痕迹。 “赫东！镜子的光能不能逼退他本人？”关舒娴急问。 “试过了！照到他身上就像被吸收了一样！”赫东咬牙支撑，感觉体内的力量在快速流失。引魂镜与手串融合后力量庞大，但他尚未完全掌握。 伊藤玄似乎失去了耐心。“游戏该结束了。” 他向前踏出一步，所有黑色尖刺猛地回收，再度于他身前汇聚，这一次形成一柄巨大无比的黑色长枪，枪尖直指光网后的赫东。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弥漫开来。 王瞎子猛地推开程三喜，嘶声喊道：“不能硬接！那里面…有‘神’的血！凡力难挡！” 就在黑色长枪即将凝聚成形的刹那，赫东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不再试图维持大范围的光网，而是将引魂镜所有的星图光束收束，凝聚成一道极度炽亮的光柱，不再是防御，而是直射伊藤玄的心口！ 伊藤玄嘴角第一次露出真正的弧度，像是期待已久。他不闪不避，甚至微微敞开怀抱。那柄黑色巨枪的形态都略微停滞。 星图光柱瞬间命中伊藤玄的胸口。 但没有贯穿，没有烧灼。光柱如同泥牛入海，竟被他身体的黑暗完全吞噬吸收。他手背上的符咒爆发出刺目的幽光，整个人的气息陡然变得更加深邃恐怖。 “很好，”伊藤玄深吸一口气，仿佛享受着什么美味，“赫家传承的力量…果然是最佳的祭品和补品。” 他抬起吸收光柱后仿佛缠绕着星辉与黑暗的右手，那柄黑色长枪再度凝聚，体积膨胀了近一倍，带着毁灭的气息，作势就要掷出！ 王瞎子绝望地闭上眼。程三喜摸向口袋，却掏了个空。关舒娴握紧短刀，准备做最后的搏杀。 赫东看着手中光芒略微暗淡的引魂镜，又看向那不可一世的黑色长枪，一个近乎疯狂的念头闯入脑海。祖父的手札里似乎提到过…关于镜与鼓的真正用途…不是攻击，也不是防御… 他猛地将引魂镜反转，镜背刻满星图的骨制部分对准了自己，然后毫不犹豫地将镜背用力按向自己的胸膛！ “赫东！”关舒娴惊呼。 没有预想中的撞击。镜背的骨制星图仿佛活了过来，直接融入赫东的体内。他周身爆发出强烈的光芒，皮肤表面浮现出复杂的图腾纹路，双眼之中星河流转。那柄悬浮的黑色长枪剧烈震颤起来，仿佛受到了某种本质上的压制。 伊藤玄脸上的从容第一次消失了，转为惊疑。“你竟然…强行引星图入体？不要命了？！” 赫东没有回答，他感到力量在奔涌，同时生命也在急速燃烧。他抬起手，指向那柄黑色长枪。 枪身剧烈扭曲，构成它的黑色黏液仿佛沸腾，发出凄厉的尖啸，竟有部分开始脱离伊藤玄的控制，反向朝着赫东流去，被他体表的星图光芒净化、吸收。 伊藤玄闷哼一声，后退半步，手背上的符咒明暗闪烁，显然受到了反噬。他试图重新控制长枪，却发现那股力量正在被赫东以一种同源却更高阶的方式强行掠夺。 “原来…这才是‘钥匙’真正的用法…”伊藤玄盯着赫东，眼神变得无比炽热和贪婪，“得到你，胜过千万祭品！” 他不再理会那柄逐渐崩溃的长枪，身形一动，快如鬼魅，直扑赫东，缠绕着幽暗与星辉的手抓向赫东的脖颈。 关舒娴的刀和程三喜砸出的药瓶同时赶到，却被他周身缭绕的黑暗气息轻易弹开。 王瞎子嘶哑地喊道：“小心！他要夺舍！” 那只手眼看就要触及赫东。 赫东体表的星图光芒暴涨到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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