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点五十九分。
倒计时开始了。
所有的玩笑都收了起来，所有的表情包都消失了。
群里死一般的寂静。
杨明宇盯着电脑右下角的时间。
50秒。
40秒。
30秒。
他的手握着鼠标，手心全是汗。温静的手覆在他的手上，传递着温暖的力量。
10。
9。
8。
……
3。
2。
1。
零点！
查分通道开启！
几乎是同一秒，杨明宇按下了刷新键。
转圈。
白屏。
转圈。
白屏。
“服务器繁忙，请稍后再试。”
“404 Not Found。”
“果然！”杨明宇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
哪怕是这种省级教育考试院的服务器，也扛不住这瞬时并发量。这就像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桥没塌就算不错了，还想跑过去？
qq群里瞬间哀嚎一片。
【王昊】：崩了！崩了！网页打不开啊！我F5都按烂了！
【张伟】：我也是！电话也打不通！一直是占线！这特么是在玩我心态啊！
【苏晓蔓】：我也进不去……手心全是汗，鼠标都握不住了。
【林天】：正常的ddoS攻击效果。服务器带宽不够，这时候只能拼人品和手速。
焦躁在空气中蔓延。
这种“明明已经到了门口，却死活推不开门”的感觉比等待本身还要折磨人。
杨明宇拿起座机，开始拨打查分热线。
“嘟……嘟……嘟……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忙……”
挂断，重拨。
挂断，重拨。
……
五分钟过去了。
十分钟过去了。
群里依然是一片“进不去”、“打不通”的惨叫。有些心理素质差的女生已经在群里发大哭的表情了。
就在所有人都快要绝望的时候。
突然，一条消息像是一道闪电，劈开了这沉闷的黑夜。
发消息的人，是赵敏。
【赵敏】：@所有人！李雪！李雪在吗？！
这突兀的艾特让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李雪（平时在班里成绩中等的女生）】：在！敏姐！我手抖得打不了字了……怎么了？
“李雪，我用我家座机帮你拨进去了！听好了！语文118，数学126，英语135，理综238！总分……617分！”
静。
死一般的静。
紧接着，群里炸了。
【李雪】：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真的是我吗？！敏姐你没看错吗？！我平时模拟考从来没过600啊！
【赵敏】：没看错！我核对了三遍准考证号！李雪，你超常发挥了！一本稳了！211稳了！
617分！
对于一个平时成绩在班级中游、一本线边缘徘徊的女生来说，这不仅仅是超常发挥，这是祖坟冒青烟了！
杨明宇看着那个数字，心脏猛地跳漏了一拍。
李雪都能考617？
那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今年的题虽然难，但对于经过魔鬼训练、基础极其扎实的14班来说，不仅没有成为阻碍，反而成为了拉开差距的优势！
意味着杨明宇押题的策略、心态调整的战术全面生效了！
【王昊】：卧槽！李雪都能617？那我岂不是要起飞？敏姐！敏姐求帮查！我也要沾喜气！
【张伟】：李雪牛逼！14班牛逼！我的天，我突然觉得自己有希望了！
【陈静】：李雪这个分数……说明我们的备考方向完全正确。大家别慌，多试几次，一定能进去！
恐慌的情绪瞬间被喜悦冲淡了。希望重新燃起。
既然李雪能行，为什么我不行？
既然奇迹已经发生了一个，为什么不能发生第二个？
三分钟后，赵敏再次发声。
【赵敏】：@刘强。查到了。总分612。过一本线至少30分。
【刘强】：耶！！！我妈刚才都哭了！谢谢敏姐！谢谢老杨！
又一个！
又一个平时不起眼的学生，稳稳地站上了一本线！
杨明宇看着屏幕，眼眶有些发热。他拿起笔，在面前的名单上，重重地在“李雪”和“刘强”的名字后面画了两个红色的勾。
接下来的连锁反应，将势不可挡。
“敏姐，帮我查查！”
“敏姐，我也要！”
“敏姐，我是张伟，我不敢查，你帮我看看我是不是要去搬砖了……”
群里充满了求助声，但这一次不再是绝望的哀嚎，而是充满了期待的躁动。
杨明宇深吸一口气再次拿起了电话。
这一次，听筒里不再是忙音，而是传来了听起来宛如天籁的电子女声：
“欢迎致电高考成绩查询系统，请输入准考证号……”
通了！
杨明宇的手指飞快地按动着按键。他没有查林天，没有查陈静。
他输入的，是那个最让他放心不下、那个在天台被他救下来的、那个在考场上写下“不放弃”誓言的女孩的号码。
苏晓蔓。
“请输入身份证后四位……”
输入。确认。
短暂的停顿后，电子音毫无感情地报出了那一串数字：
“语文，128分。”
“数学，135分。”
“英语，142分。”
“理综，240分。”
杨明宇屏住呼吸，在心里快速加总。
“总分……645分。”
杨明宇的手猛地一抖，电话差点掉在地上。
645分！
太出乎意料了，谁能想到苏晓蔓能考645？杨明宇本以为能到600就顶天了呢。结果出人意料，而且特别惊喜。
中国政法大学，稳了！
那个在天台上瑟瑟发抖的女孩，那个在厨房里笨拙地煮面的女孩，那个在电话里喊他“大哥”的女孩。
她做到了。
她真的从深渊里爬了出来，并且长出了翅膀。
杨明宇猛地站起身拉开窗帘。
窗外，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紧接着是一声闷雷滚过天际。
暴雨将至。
但在杨明宇眼里，这哪里是暴雨，这分明是为14班即将到来的辉煌时刻奏响的最激昂的战鼓！
“好戏，才刚刚开始。”他对着窗外的雷声，轻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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