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长安，雪落无声。合香居后院的温室里，却暖意融融。苏合香蹲在花架前，指尖轻轻拂过绽放的腊梅，鹅黄色的花瓣沾着细密的水珠，在暖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自杨国忠到访后，她便将所有精力投入到“梅香”的复原中——这既是为了集齐“长安十二香”，也是为了给自己一份安心。
“姑娘，腊梅的花瓣已经收集够了，要不要先歇会儿？”学徒小桃端着铜盆走进来，盆里盛着刚收集的花瓣，“阿罗憾先生说，这是西域来的雪莲蜜，让你调香时用，能让香气更绵长。”
苏合香接过铜盆，鼻尖萦绕着腊梅的冷香与雪莲蜜的甜润，心中泛起暖意。她起身伸了个懒腰，看向窗外：“雪下得这么大，萧将军那边不知道有没有消息。”话音刚落，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暗哨小李裹着风雪跑进来，脸色苍白。
“苏姑娘，萧将军让我来报信！”小李喘着粗气，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杨国忠最近和安禄山的使者走得很近，昨天深夜，他们在西市的‘胡记客栈’密谈，被我们的人听到了只言片语，好像在说‘正月十五’‘宫宴’‘动手’之类的话！”
苏合香接过纸条，指尖微微发颤。正月十五是上元节，宫中会举办宫宴，杨国忠选在这天动手，显然是想趁宫中人多眼杂，发动突袭。她快步走到前院，正好遇到阿罗憾从外面回来，身上还沾着雪粒。
“阿罗憾，你来得正好！”苏合香将纸条递给她，“杨国忠和安禄山要在上元节宫宴上动手，我们得赶紧想办法！”
阿罗憾接过纸条，仔细读了一遍，脸色凝重：“他们选在宫宴动手，就是想趁陛下和大臣们放松警惕，一举控制皇宫。萧将军呢？他有没有说接下来要怎么办？”
“小李说，萧将军已经开始调动禁军，加强皇宫周边的防卫，还让我们尽快做好准备，万一事发，要保护好合香居和学徒们。”苏合香顿了顿，又补充道，“我还担心，杨国忠会趁乱对我们下手，毕竟他之前几次都没能得逞。”
阿罗憾点了点头，走到柜台前，打开暗格，取出一把锋利的弯刀：“这是西域胡商送我的，锋利得很。我已经让胡商们准备了马车，万一情况危急，我们可以从后门逃走，先去城外的寺庙躲一躲。”
苏合香看着弯刀，心中却没有安全感。她走到调香架前，看着上面摆放的香料，忽然想起之前制作的提神香丸和掩味香粉：“我之前做的香丸和香粉，或许能派上用场。提神香丸可以让萧将军的士兵保持清醒，掩味香粉能让我们躲避追踪。小桃，你去把库房里的香丸和香粉都取出来，分装好，送到禁军大营去。”
小桃应声而去，苏合香则重新回到温室，继续复原“梅香”。她按照《香经》的记载，将腊梅花瓣与雪莲蜜混合，加入少量沉香，放入瓷瓮中密封。指尖的动作有条不紊，可心中却翻江倒海——上元节越来越近，杨国忠的阴谋也越来越近，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做好万全准备。
接下来的几日，长安的气氛越来越紧张。禁军在街上巡逻的次数越来越多，西市的胡商们也开始囤积粮食，百姓们都在私下议论，说有大事要发生。苏合香一边加快复原“梅香”的进度，一边协助萧策准备应对之策，阿罗憾则通过胡商人脉，不断收集杨国忠和安禄山的动向。
正月初十这天，“梅香”终于复原成功。苏合香打开瓷瓮，一股清冽的香气扑面而来，冷中带甜，像寒冬里绽放的腊梅，让人精神一振。她将“梅香”装入玉瓶，小心翼翼地收好，这是她复原的第六种古香，距离集齐“长安十二香”又近了一步。
“合香，你看谁来了！”萧策的声音从院外传来，苏合香抬头望去，只见萧策带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来——是李婉儿。她穿着一身粉色襦裙，脸上带着焦急：“合香，我听说杨国忠要在上元节宫宴上动手，这是真的吗？我父亲让我来问问你，要不要去我们家避一避，我们家在城外有庄子，很安全。”
苏合香心中一暖，拉着李婉儿的手：“谢谢你，婉儿。我已经和萧将军、阿罗憾做好了准备，暂时不用去城外。你和伯父也要多加小心，上元节那天尽量不要出门。”
李婉儿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这是我父亲让我给你的，里面是上好的珍珠和玉石，万一情况危急，你可以用它们换些盘缠。”苏合香推辞不过，只好收下锦盒，心中满是感激。
送走李婉儿后，萧策走到苏合香身边，脸色凝重：“我们的人查到，杨国忠已经收买了宫中的几个宦官，打算在上元节宫宴上，在陛下的酒里下毒。安禄山则会带领叛军，从长安东门攻城，内外夹击，一举控制长安。”
“下毒？”苏合香心中一惊，“陛下怎么会允许杨国忠这么做？他难道不知道杨国忠的野心吗？”
萧策叹了口气：“陛下最近沉迷于酒色，对朝政越来越不上心。杨贵妃又一直在他身边为杨国忠说好话，他根本没意识到危险。我已经让林公公在宫中多加留意，一旦发现宦官有异常，就立刻阻止他们。”
阿罗憾也补充道：“我已经和西域的胡商们约定好，上元节那天，他们会在东门附近放火，吸引叛军的注意力，为禁军争取时间。萧将军，你这边的禁军准备好了吗？”
萧策点了点头：“我已经将禁军分成三队，一队负责保护皇宫，一队负责守卫东门，还有一队负责保护百姓。只要杨国忠和安禄山敢动手，我们就能立刻反击。”
苏合香看着萧策和阿罗憾，心中稍微安定了些。她走到调香架前，拿起装有“梅香”的玉瓶：“这是刚复原的‘梅香’，或许能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香经》里说，‘梅香’有提神醒脑、驱散邪祟的功效，说不定能让被下毒的人稍微清醒一些。”
萧策接过玉瓶，放在鼻尖轻嗅，眼中闪过一丝赞叹：“好香！有了它，我们又多了一份保障。合香，上元节那天，你一定要待在合香居，不要出门，我会派专人保护你。”
苏合香点了点头，她知道自己不能拖后腿，只能在合香居做好准备，等待消息。
正月十五上元节，长安城内张灯结彩，处处都是喜庆的气氛，可百姓们脸上却没有往日的笑容，都在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合香居里，苏合香和阿罗憾、小桃等人坐在前厅，桌上摆放着提神香丸和掩味香粉，还有一把锋利的弯刀。院外，萧策派来的士兵正在巡逻，警惕地盯着每一个经过的人。
“咚——咚——咚——”皇宫方向传来钟声，苏合香的心猛地一紧。按照约定，这是宫中出事的信号。她立刻站起来，走到门口，只见远处的皇宫方向升起一股黑烟，紧接着，东门方向传来震天的喊杀声。
“来了！”阿罗憾握紧弯刀，脸色凝重，“我们按照计划，从后门走，去城外的寺庙躲一躲！”
苏合香点了点头，让小桃带着学徒们先走，自己则和阿罗憾留在最后。就在这时，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群穿着黑衣的人手持长刀，冲了进来：“杨国忠大人有令，拿下苏合香，格杀勿论！”
“不好，是杨国忠的人！”萧策派来的士兵立刻拔刀迎上去，与黑衣人展开厮杀。苏合香和阿罗憾也拔出弯刀，准备应战。
黑衣人越来越多，士兵们渐渐体力不支。阿罗憾拉着苏合香，大声喊道：“快走！从后门走！”苏合香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厮杀的士兵，心中满是愧疚，可她知道，自己不能留在这里，只能尽快离开，才能不辜负他们的保护。
两人从后门冲出，沿着小巷向城外跑去。雪还在下，地上的血迹很快被白雪覆盖，喊杀声和惨叫声在身后回荡。苏合香紧紧握着手中的玉瓶，里面装着刚复原的“梅香”，这是她的希望，也是她的退路。她不知道接下来会遇到什么，只能跟着阿罗憾，在风雪中拼命奔跑，寻找一线生机。
城外的寺庙里，小桃和学徒们已经在等候。苏合香和阿罗憾冲进来，关上大门，才松了口气。寺庙里的僧人端来热茶，苏合香喝了一口，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她走到窗边，看着远处长安城内的火光，心中满是担忧：“萧将军不知道怎么样了，陛下有没有事？”
阿罗憾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萧将军久经沙场，一定能化险为夷。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在这里等消息，保护好自己和学徒们。只要撑过今晚，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苏合香点了点头，握紧手中的玉瓶。她知道，这一夜注定漫长，可她不会放弃。她会带着“梅香”，带着对未来的希望，等待黎明的到来。而她不知道的是，这场叛乱，不仅改变了长安的命运，也改变了她的命运——集齐“长安十二香”的道路，将会更加艰难，而回家的希望，也变得更加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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