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小时候他读书读不进去,习武又半途而废,每每让叔父震怒。那人总问他,这般荒废光阴,究竟想成为怎样的人。
那时项羽昂首挺胸,说要学那可敌万人的本事,于是投身兵法与战场厮杀之道。
可如今才真正明白。
纵然掌握万人难挡之力,又能改变什么?不过仍是厮杀于沙场的一介武夫,无法终结乱世洪流。
天下纷争若无尽头,就算他真的灭了秦国、重立楚室,也不过是换一面旗帜继续征战。战火依旧蔓延,百姓仍陷水火。
最终承受一切苦难的,还是那些沉默的黎民。
如今楚地之人安居于秦政之下,衣食无忧,生活安稳。他真能为了昔日国恨,亲手撕裂这份平静吗?
这个问题在项羽心头盘旋不去,像风吹乱的绳结。
就在他陷入沉思之际,一个瘦小的身影悄然出现在面前。他抬眼望去。
是白天被他救下的那个小女孩。
她站在那里,眼神里藏着担忧与不安,犹豫良久,终于轻声开口:“你……还好吗?”
她亲眼看见他在敌阵前为救自己,背上连中三箭。
当时来不及道谢,便记下了他的模样。
清晨她提着篮子走上城墙,一边给守城士兵送饭,一边寻找那个看似冷峻、实则心软的将军。
只为了亲口说一句谢谢。
项羽听懂了她的意思,摆摆手,淡淡道:“些许皮肉伤,不必挂心。”
“分完东西就回去吧,战事随时会起,这里不安全。”
他对孩童总是不知如何应对。
话音落下,转身欲走。
“请等一下!”
小女孩急忙叫住他,迅速从篮中拿出一只水袋和一份热腾腾的食物,塞进他手里。
“谢谢你,大哥哥……”
她说完,脸颊泛红,飞快地抱了他一下,随即转身跑开,辫子在晨风中轻轻跃动。
像一束跳动的光。
项羽愣在原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长长的城墙上,男女老少穿梭其间,将饭食递到每一位将士手中。
他们的脸上没有恐惧,只有温暖的笑容,眼中闪烁着微弱却明亮的光芒——那是对明天尚存的期待。
刹那间,项羽心中迷雾散尽。
那些挣扎、疑惑、自责,全都化作了清明。
他默默将虎符贴身收好。
一手拎着酒囊,一手捧着食物,一步步走下城墙。脚步坚定,目光如铁。
过往已不可追,但前方仍有路可走。
楚国早已不在,灰飞烟灭,何必执着于重建一座虚幻的故国?
今日之秦,何尝不是昨日之楚?
让大秦承载着楚地的信念前行,直至岁月无尽,世代不息。
平定四方纷争,驱逐外患,使天下重归一统。亿万黎民得以远离战火,六国动荡的悲痛终成过往。
这,才是他真正的宏图。
天际尽头,一轮红日跃出云海,光芒如金线铺展人间。
项羽穿行于城墙之上,身旁是将士与百姓,彼此之间再无隔阂,如同一体。
漫长的黑夜已然过去。
一切,正迎来崭新的曙光。
离开城墙后,项羽径直返回武安侯府,召集诸将入府议事。
众人齐聚堂前,他抬手取出一枚金色虎符。
“大将军已将兵权交付于我,自即刻起,城中所有兵马皆由我调遣。”
话语落下,全场肃静。
众将目光落在那枚虎符上,心头震动,却无人质疑。他们齐刷刷单膝跪地,俯首听令。
他们明白,这是白起最后的托付。
整座武安城,已交到项羽手中。
有人不解,为何是项羽?但无人反对。
因为那是白起的决定。
军令如山,不容置疑。
项羽未遇阻滞,立刻开始部署防务。他不只是冲锋陷阵的猛将。
他的真正锋芒,在于运筹帷幄。
白起看透了这一点,才敢将整座城池托付于他。
若连项羽都无法守住此地,他人更无可能。
命令一道接一道下达,条理清晰,毫无迟滞。短短时间内,全城布防已然成型。
“诸位。”
项羽立于厅中,目光扫过每一位将领,眼神如刀。
“大将军虽逝,但我们不能停步。”
“我项籍出身旧楚,如今与诸君同命相连。武安城能否屹立不倒,大秦百姓能否免遭宋军屠戮,就在此两日之战。”
“哪怕只剩一人一刃。”
“此城,也绝不可失!”
声音如铁,字字砸地有声,霸气贯空。
在场之人无不心神激荡,战意翻涌。
“对!我们要替大将军完成遗愿,死守边关!”
“绝不能辱没他的威名!”
雷河咬牙切齿,双拳紧握。
白起的最后一战尚未终结,他已离世。那么剩下的,便由他们来打完。
不留遗憾。
“誓守国门!”
司马靳高声回应,其余将领亦齐声应和。
每一双眼中,都燃着烈火。
将领们领命之后纷纷离去,依项羽所令各自奔赴战备岗位。
唯独陈庆之未走。
“你终究踏上了这条路,想必是被大将军说动了。”
陈庆之凝视着项羽,嘴角微扬,笑意浅淡。
项羽的勇武与才略皆在他之上,他心里清楚,白起的任命并无差错。
“我只是不愿让楚地的血泪重演,黎民从不应对战火负责。”
项羽侧目看向陈庆之,语气低沉。
“你留下,就为了讲这些?如今局势如箭在弦,没工夫说闲话。”
“城外的宋军恐怕已察觉城中变故。今日必有总攻,其势将远胜昨日。”
昨夜城中哭声四起,不绝于耳。
敌方主帅不会忽略这等征兆。
可以预见,宋军对武安城的冲击将如狂涛怒浪,绝不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我正是为此而来。”
陈庆之轻笑一声,目光平静地望向项羽:“我要组建一支三千人的死士,突入敌阵,取宋军主将性命!”
话音落下,项羽心头猛然一震。
他难以置信地盯着陈庆之。
而对方神情肃然,毫无戏谑之意,双目如铁,坚定如山。
这并非仓促之念,而是数日思索后的决断。
“眼下守城兵力不足五万,面对三十万敌军的猛攻,想撑两日,近乎妄想。”
“唯一生路,便是斩其首脑,使其群龙无首,方可争取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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