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破晓的诘问与尘封的真相
破晓的晨光艰难地穿透伦敦厚重的雾气，却无法驱散藏身之处内的阴冷与晦暗。西里斯带着林霄暂时躲进了一处远比之前破屋更隐蔽、也更令人窒息的地方——一座废弃多年的缫丝厂车间。高耸的、布满铁锈的机器投下狰狞的阴影，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腐朽纤维的味道。
西里斯如同最警惕的守卫，将林霄安置在一个相对干净的角落，用找到的破旧帆布仔细将他裹好，自己则守在入口处，灰色的眼眸在昏暗中如同两点幽火，不断扫视着外界，耳朵捕捉着最细微的声响。经历了昨夜那场近乎疯狂的逃亡与结界内的失控，他对林霄的保护欲已经攀升到了一种近乎偏执的地步。
林霄靠在冰冷的金属壁上，背后被撞到的地方依旧隐隐作痛，提醒着他昨夜发生的一切并非幻梦。他看着西里斯紧绷的侧影，夕阳色的眼眸在昏暗中流转着复杂的光芒。
玩闹与刺激过后，更深层的疑问浮上心头。西里斯·布莱克，母亲挚友的弟弟，一个据说残忍杀害了十三个麻瓜和一位好友、背叛了波特夫妇的凶手……为何会因感受到他的痛苦而越狱？为何看向他的眼神里只有炽热的保护，而没有丝毫暴戾？这与他听闻的“冷血叛徒”形象格格不入。
而且……哈利。那个绿眼睛的男孩。他的玩伴。他的父母，正是死于西里斯·布莱克的“背叛”。
一种难以言喻的冲动，混合着好奇、对哈利的一丝微妙责任感和某种想要彻底理清身边这只“大狗”底细的掌控欲，让林霄开了口。他的声音在空旷的车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丝刚刚睡醒般的软糯，却直指核心：
“西里斯。”
西里斯立刻转过身，目光里的警惕瞬间化为专注的温柔：“怎么了？冷吗？还是饿了？”他下意识地想靠近。
林霄摇了摇头，夕阳色的眼眸直视着他，轻轻问道：“他们都说……你杀了哈利的父母，还有那些麻瓜。是真的吗？”
这个问题如同最冰冷的匕首，猝不及防地刺入了西里斯毫无防备的心脏！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所有的温柔和专注都被巨大的痛苦和暴怒所取代！灰色的眼眸中掀起惊涛骇浪，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绝望的夜晚，看到了詹姆和莉莉冰冷的尸体，听到了小矮星彼得那虚伪的哭喊……
“不！！！”一声嘶哑的、仿佛濒死野兽般的咆哮猛地从西里斯喉咙里迸发出来，在空旷的车间里激起回响。他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生锈的机器上，发出沉闷的巨响，手背瞬间渗出血迹。
“不是的！不是我！”他转过身，剧烈地喘息着，眼睛赤红，死死盯着林霄，仿佛要将他看到的每一个字都刻进他的灵魂深处，“是彼得！小矮星彼得！那个叛徒！那个懦夫！是他出卖了詹姆和莉莉！是他杀了那些麻瓜！然后他炸断了街角！切下了自己的一根手指！伪装成被我杀死的假象！骗过了所有人！！”
积压了十二年的冤屈、愤怒、痛苦和绝望，如同决堤的洪水，在这一刻对着林霄——这个他拼死救出、视若珍宝的人——疯狂地倾泻而出。他语无伦次，声音因激动而破碎颤抖，却无比清晰地复述了那个被隐藏了多年的、肮脏而残酷的真相。
“……我追着他……我想杀了他为詹姆和莉莉报仇……但我被抓了……没人信我……没人……”他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充满了无尽的疲惫和悲凉，身体微微颤抖，仿佛随时会崩溃。
林霄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看着西里斯痛苦到几乎扭曲的脸，看着他那流血的、紧紧攥住的拳头，看着他眼中那几乎要溢出来的、真实不虚的悲痛和愤怒。
媚娃血统赋予他的敏锐感知和龙裔血脉带来的洞察力，都在告诉他——西里斯没有说谎。
这一刻，所有的传闻、所有的指控，在这份赤裸裸的、饱含血泪的真相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一阵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西里斯粗重的喘息声格外清晰。
忽然，林霄动了。他站起身，走到西里斯面前，无视了他周身的暴戾和痛苦，伸出那双白皙纤细的手，轻轻握住了他流血颤抖的拳头。
一丝微弱的、清凉纯净的魔力再次拂过，止住了血，舒缓着紧绷的肌肉。
西里斯猛地一颤，赤红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林霄。
林霄抬起头，夕阳色的眼眸中没有了平日的恶劣和玩味，只剩下一种纯粹的、冰冷的清明。
“我相信你。”他轻声说，语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简单的三个字，却像拥有无穷的力量，瞬间击碎了西里斯心中那堵冰冷的、由十二年冤屈筑成的高墙。他猛地闭上眼，滚烫的泪水终于无法抑制地从眼角滑落，混合着脸上的污垢，留下狼狈的痕迹。他反手紧紧握住林霄的手，仿佛那是唯一的浮木。
“……谢谢……”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沉重无比的字。
“所以，”林霄的语气重新带上了一丝他特有的、近乎残忍的好奇，“你现在逃出来，是为了找他报仇？小矮星彼得？”
西里斯睁开眼，灰眸中燃烧着刻骨的仇恨：“是的！我一定要找到他！让他付出代价！还有……”他的目光落在林霄身上，变得柔和而坚定，“……保护你。还有……哈利。”提及教子的名字，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复杂的愧疚和爱意。
真相大白。
冰冷的车间里，逃犯与他的“共犯”之间，那原本基于本能吸引和混乱激情的关系，悄然渗入了一丝沉重而坚实的东西——信任，与一个共同的目标。
而林霄的嘴角，在那片沉重的氛围中，几不可察地微微勾起。
报仇？听起来……比单纯躲藏有趣多了。
（第二十三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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