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无声的晾晒与期待的重逢
地窖内的时间仿佛被黏稠的魔药蒸汽拉长了。斯内普将自己埋首于工作中，近乎疯狂地处理着药材，熬制着复杂度极高的魔药，试图用无尽的忙碌来麻痹自己，隔绝那无时无刻不在撕扯他神经的灵魂链接，以及……那个安静却存在感极强的麻烦源头。
林霄果然如他所说，变得异常“乖巧”。
他不再试图捣乱，不再问那些恼人的问题，甚至大部分时间都安静地待在那张旧扶手椅里，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不知名的古籍（或许是邓布利多留下的），仿佛真的沉浸在了知识的海洋中。
然而，这种“乖巧”对斯内普而言，却是一种更磨人的煎熬。
因为林霄采用了另一种方式——彻底的无视。
他不再看斯内普，不再试图用言语挑衅，甚至当斯内普因操作过于急促而碰掉一个水晶瓶，发出刺耳的碎裂声时，他也只是眼皮都未曾抬一下，仿佛那噪音与他毫无关系。
他就那样安静地存在着，周身散发着一种怡然的、自得其乐的气息，仿佛斯内普和这个阴冷的地窖，都只是无关紧要的背景板。那种全然被排除在其世界之外的疏离感，比任何直接的恶作剧都更让斯内普感到一种莫名的……烦躁。
那根灵魂的链接依旧存在，温暖而执拗地呼唤着，但链接那一端的人，却仿佛将他彻底屏蔽了。这种矛盾的感觉让斯内普几乎要发疯——他既抗拒那链接，又因被链接那端的“主人”如此彻底地忽视而感到一种扭曲的不适。
就像一件被精心标记后，又被随手丢在角落、蒙上灰尘的所有物。
斯内普握着银刀的手背青筋凸起。他知道，这小混蛋是故意的！他在用这种冰冷沉默的方式，“晒”着他，晾着他，惩罚他之前的抗拒和怒火，享受着这种精神上的绝对掌控。
地窖里只有坩埚沸腾的咕嘟声和药材处理的细微声响。斯内普感觉自己像在独自演一出无声的滑稽戏。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看书的林霄，忽然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他并非看向斯内普，而是微微偏过头，夕阳色的眼眸望着地窖那扇被严密防护的后门方向，仿佛能穿透层层砖石和魔法，看到遥远的未来。他的嘴角，一点一点地，勾起了一个极其真实、丝毫不带恶劣意味的、充满期待的灿烂笑容。
那笑容太过纯粹明亮，与地窖的阴郁格格不入，甚至瞬间照亮了一小片角落。
斯内普的动作下意识地一顿，黑眸不由自主地被那笑容吸引过去。
然后，他听到林霄用一种近乎愉悦的、带着软糯气息的低声自语，那声音很轻，却清晰地钻入了他的耳朵：
“嗯……很快了……”
“我的小哈利……我们很快就又能见面了哦。”
“这次……给你带什么好吃的呢？”
语气亲昵自然，带着毫不掩饰的期待和一种……纯粹的占有欲，却与媚娃血统无关，那是一种更个人化、更让斯内普感到刺眼的情感流露。
哈利·波特！
这个名字像一根烧红的针，猛地刺破了斯内普所有的心理防线！
这个小混蛋！在他这里上演完冰冷无视的戏码后，竟然转眼就开始心心念念地想着波特那个小子！还想给他带吃的？！他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亲密了？！
一种极其复杂的、猛烈的情绪瞬间冲垮了斯内普的理智——那是对林霄刻意无视他的愤怒，是对波特一如既往的憎恶，是某种难以言喻的、仿佛属于自己的东西（即使他拼命抗拒）却在惦记别人的憋闷感，是所有情绪混杂在一起形成的狂暴漩涡！
“砰！”
斯内普猛地将手中的银质研钵砸在桌上，发出巨大的声响，里面精心研磨的粉末溅得到处都是！
他胸口剧烈起伏，黑眸中燃烧着骇人的火焰，死死地盯着那个依旧望着门外、嘴角带笑的少年，从牙缝里一字一句地挤出冰冷嘶哑的声音：
“你……敢……再……靠近……波特……一……步……试……试！”
威胁的话语因极致的愤怒而断断续续，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狠戾。
林霄似乎这才被他的动静“惊扰”，缓缓转过头，夕阳色的眼眸中还残留着未散的笑意，看向斯内普时却带上了一丝被打断后的无辜和疑惑：
“嗯？西弗勒斯叔叔，你是在跟我说话吗？”他眨了眨眼，仿佛完全没感受到对方的怒火，“我只是在想开学后的事情而已。你也要一起去霍格莫德车站吗？说不定……也能见到哈利呢。”
他故意用天真无邪的语气，说着最戳斯内普肺管子的话。
“滚出去！”斯内普终于彻底失控，指着地窖通往楼上房间的楼梯口咆哮道，声音因暴怒而撕裂，“立刻！从我眼前消失！”
林霄看着他那副濒临爆炸的模样，脸上的笑容加深了，仿佛达到了某种目的。他慢悠悠地合上书，站起身，甚至还优雅地拍了拍并不存在的灰尘。
“好吧好吧，既然西弗勒斯叔叔需要一个人静一静。”他语气轻松，仿佛在纵容一个闹脾气的孩子，“那我就不打扰了。”
他优哉游哉地走向楼梯，在经过斯内普身边时，脚步未停，却用极低的声音留下一句带着笑意的轻语：
“别气坏了身子……毕竟，抓老鼠，还需要你呢。”
说完，他径直走上楼梯，消失在了拐角处。
地窖里，只剩下斯内普一人站在原地，周围是一片狼藉的药材和仍在咕嘟冒泡的坩埚。他剧烈地喘息着，太阳穴突突直跳，脑子里一片混乱的轰鸣。
他被耍了。
从头到尾都被那个小恶魔玩弄于股掌之间。
先是用冰冷无视“晒”着他，又用波特轻易点燃他的怒火，最后轻飘飘地离开，留下他一个人在这里品尝这无处发泄的狂怒和屈辱。
而那句关于“抓老鼠”的提醒，更是像一盆冰水，浇灭了他部分怒火，却带来了更深的无力感——他甚至连彻底翻脸的资格都没有。
斯内普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石壁上，指骨传来剧痛，却远不及心中那翻江倒海的痛苦和混乱。
他发现自己竟然开始可悲地期待起开学日的到来——至少那时，他不需要再独自面对这个能轻易将他逼疯的小恶魔了。
而楼上，隐约传来林霄似乎心情颇好地哼起了某种古怪空灵的小调。
（第二十八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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