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加超懒洋洋地躺在真皮沙发上，手指在最新款iphone上划拉着。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照在他那张因为长期熬夜而略显浮肿的脸上。他眯着眼睛看了看时间——上午十点半，这个点大多数人都在办公室里忙碌，而他，却可以悠闲地在家打游戏。
手机震动了一下，银行发来的短信提醒：您尾号7788的账户于07月15日10:31转入工资收入12,850.00元，余额236,789.45元。
李加超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这笔钱，是他作为县民政局\"科员\"的月薪。讽刺的是，自从三年前\"入职\"以来，他从未踏进过民政局大门一步。
\"又到发工资的日子了。\"他自言自语道，随手截了个图发到朋友圈，配文：\"又是努力工作的一个月\"，后面跟着三个笑哭的表情。
不到五分钟，点赞和评论就蜂拥而至。大多数是羡慕和奉承，偶尔有几个酸溜溜的评论，也被他直接无视。这就是他的生活——钱多事少离家近，不，应该说钱多无事不上班。
李加超的父亲李建国是县里某实权部门的科长，虽然级别不算高，但在地方上却有着不小的影响力。三年前，李加超从一所三流大学毕业后，李建国就为他安排了这份\"工作\"。
\"儿子，我给你找了个轻松活儿。\"那天晚上，李建国喝了点酒，红光满面地说，\"民政局那边我已经打好招呼了，你挂个名，工资照拿，不用去上班。\"
李加超记得自己当时还有些犹豫：\"爸，这样会不会有问题？现在查得挺严的。\"
李建国不屑地摆摆手：\"你懂什么？县里哪个单位没几个吃空饷的？再说了，用的是别人的编制，查也查不到你头上。\"
就这样，李加超成了县民政局的一名\"幽灵员工\"。他的工资卡每月准时到账，而他的名字，则出现在民政局的工资表上，用的是\"张卫国\"这个名字。
\"张卫国\"是李建国精心挑选的身份——一位在五年前抗洪救灾中\"失踪\"的退伍军人。由于尸体从未找到，官方记录上张卫国只是\"失踪\"而非\"牺牲\"，这就给了李建国操作的空间。
\"这种失踪人员的编制最好用，\"李建国曾得意地向儿子解释，\"家属以为人还活着，不会来闹；单位知道人回不来了，不会有人查岗。两全其美。\"
李加超起初还有些忐忑，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来越享受这种不劳而获的生活。他用这些钱买了车，置办了高档公寓，经常出入夜店和高档会所，成了县城里有名的\"富二代\"。
然而，最近几天，李加超开始感到一丝不安。
三天前的深夜，他正在打游戏，手机突然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卫国，你在哪？\"
李加超当时以为是发错了，随手删掉了短信。但第二天晚上，同样的号码又发来一条：\"卫国，五年了，该回家了。\"
这次，李加超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卫国\"——这正是他冒用的那个名字。他试图回拨过去，却发现号码是空号。
\"可能是巧合吧。\"他自我安慰道，但心里已经开始打鼓。
更诡异的是昨晚发生的事。李加超半夜醒来，发现卧室的灯不知怎么亮了。他明明记得睡前关了灯。当他起身准备关灯时，余光瞥见梳妆镜上似乎有字迹。
走近一看，镜面上用雾气写着两个字：\"还我\"。
李加超吓得差点叫出声，连忙用毛巾擦掉了字迹。他告诉自己可能是幻觉，或者是哪个朋友恶作剧。但内心深处，他知道这解释不通——他一个人住，昨晚根本没人来过。
今天早上，他决定去找父亲谈谈这些怪事。
李建国的办公室在县政府大楼三层，宽敞明亮，红木办公桌彰显着主人的地位。当李加超推门进去时，李建国正在接电话，脸上带着官场上常见的谄媚笑容。
\"王局您放心，这事我一定办妥...是是是...明白...\"
挂断电话后，李建国的笑容立刻消失了，换上了不耐烦的表情：\"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过别来单位找我吗？\"
李加超关上门，压低声音：\"爸，最近有点不对劲...\"
他把这几天的怪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父亲。随着他的讲述，李建国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胡说什么！\"听完后，李建国厉声喝道，\"哪有什么鬼啊神的！你是不是嗑药了？\"
\"我没有！\"李加超急了，\"真的，那条短信明明叫我'卫国'，还有镜子上的字...\"
李建国站起身，走到窗前拉下百叶窗，然后转身盯着儿子：\"听着，这事到此为止。你冒用张卫国身份的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那些短信和字迹，要么是巧合，要么是你自己疑神疑鬼。\"
\"可是...\"
\"没有可是！\"李建国打断他，\"你知道现在查得有多严吗？一个不小心，咱爷俩都得进去！你要是害怕，这段时间少出门，别惹事。\"
李加超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父亲的态度让他既失望又愤怒，但他知道父亲说的有道理——这事一旦败露，后果不堪设想。
离开县政府大楼时，天空阴沉沉的，似乎要下雨。李加超感到一阵莫名的压抑，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回到家，他打开电脑，决定查一查\"张卫国\"这个人。既然父亲不肯说，他就自己调查。
经过几个小时的努力，李加超终于在一个地方论坛上找到了一条五年前的旧闻：《我县退伍军人张卫国抗洪抢险中英勇牺牲》。
新闻很短，只说张卫国在参与抗洪救灾时被洪水冲走，下落不明。由于没有找到尸体，官方记录上他仍被列为\"失踪人员\"。
李加超盯着屏幕上模糊的照片——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面容坚毅，眼神清澈。这就是他冒用了三年身份的人。
一种前所未有的罪恶感涌上心头。他继续搜索，找到了张卫国家人的信息：妻子王秀兰，女儿张小雨，住在县城郊区的农村。
窗外突然划过一道闪电，紧接着是一声震耳欲聋的雷声。李加超吓了一跳，电脑屏幕闪了几下，然后黑了。
\"该死！\"他拍打了几下键盘，但电脑毫无反应。
就在这时，他听到浴室传来水声。
\"谁在那里？\"李加超喊道，声音有些发抖。他明明记得回家后没有用过浴室。
水声持续着，没有人回答。
李加超抄起桌上的水果刀，慢慢向浴室走去。每走一步，心跳就加快一分。当他推开浴室门时，眼前的景象让他血液几乎凝固——
浴缸里装满了浑浊的水，水面上漂浮着泥沙和杂草，就像...就像洪水过后的积水。
最恐怖的是，浴缸边缘有一双湿漉漉的手印，仿佛有人刚从里面爬出来。
李加超尖叫一声，转身就跑。他冲出公寓，连电梯都不敢等，直接从楼梯跑了下去。
外面的雨已经下得很大，但他顾不上这些，冒雨跑到停车场，钻进车里，发动引擎。
他需要找到父亲，现在就要。
雨水拍打着挡风玻璃，雨刷疯狂摆动也难以保持视线清晰。李加超双手紧握方向盘，心跳如鼓。后视镜中，他似乎看到一个湿漉漉的人影站在后排，但当他转头看时，那里又什么都没有。
\"幻觉，都是幻觉...\"他不断自我安慰，但恐惧已经深入骨髓。
县政府大楼前，李加超顾不上找停车位，直接把车扔在路边，冲进大楼。值班的保安认识他，没有阻拦。
当他气喘吁吁地推开父亲办公室的门时，李建国正在收拾文件准备下班。
\"爸！出大事了！\"李加超脸色惨白，浑身湿透，\"那个张卫国...他...他回来了！\"
李建国皱眉：\"你疯了吗？胡说什么！\"
\"我没胡说！\"李加超几乎要哭出来，\"浴室里突然出现洪水，还有手印...我查了张卫国，他是在洪水中死的！\"
李建国的表情从愤怒变成了惊恐。他快步走到儿子面前，压低声音：\"你查这些干什么？我不是告诉过你别管这些吗？\"
\"但这是真的！爸，我们得停止这一切，把钱还回去，向组织坦白...\"
\"闭嘴！\"李建国厉声喝道，\"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你以为坦白就能没事？这是贪污！是诈骗！够判我们十年八年的！\"
办公室突然陷入一片黑暗，停电了。
\"怎么回事？\"李建国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缓缓关上了，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吱呀声。
\"谁在那里？\"李建国喝道，声音已经有些发抖。
没有回答，只有水滴落在地板上的声音——滴答，滴答。
手机的光束照向声音来源，父子俩同时倒吸一口冷气——地板上出现了一串湿漉漉的脚印，从门口一直延伸到办公桌前。
\"卫国...是你吗？\"一个陌生的女声突然在黑暗中响起，凄厉而哀伤，\"五年了...你终于回来了...\"
李建国的手开始剧烈颤抖，手机掉在了地上，光柱朝上，在办公室天花板上投下诡异的影子。
\"谁...谁在装神弄鬼？\"李建国强作镇定，但声音已经变了调。
回答他的是一阵低沉的笑声，接着是更多的水声，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地板上爬起来。
\"你们...为什么要冒充我？\"一个沙哑的男声问道，\"为什么要让我的妻子和女儿以为我还活着...却拿走了我的钱...我的命...\"
李加超双腿发软，跪倒在地：\"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不知道...\"
\"不知道？\"那声音突然变得尖锐，\"你们用我的名字吃了三年空饷！我的女儿因为没钱治病死了！我的妻子疯了！你们不知道？\"
办公室的窗户突然被一阵狂风吹开，雨水倾泻而入。借着闪电的光芒，父子俩看到了站在办公室中央的身影——
一个浑身湿透、皮肤泡得发白的男人，他的眼睛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惨白。水草缠绕在他的脖子上，泥沙从他的衣服上不断掉落。
\"张...张卫国...\"李建国面如死灰，终于认出了这个人——正是他精心挑选的\"身份来源\"。
\"把我的名字...还给我...\"张卫国的鬼魂伸出泡肿的手，向父子俩走来。
李加超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转身想跑，却发现门怎么也打不开。李建国则瘫软在椅子上，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你们喜欢水是吗？\"张卫国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平静，\"那就永远待在水里吧...\"
办公室的地板突然变成了汹涌的洪水，水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涨。浑浊的水中伸出无数苍白的手，抓住父子俩的脚踝，将他们拖向水下。
\"救命！救——\"李加超的呼救声被洪水淹没。
水位迅速上涨，很快就淹没了整个办公室。在最后一丝意识消失前，李加超看到张卫国的鬼魂站在水面上，俯视着他们，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
三天后，县政府的工作人员发现李建国父子失踪了。他们的车停在办公楼前，手机和钱包都留在办公室里，但人却不知所踪。
又过了两周，在下游的一个水库里，两具高度腐烂的尸体浮出水面。经过dNA比对，确认是李建国和李加超。
法医报告显示，两人的肺部都有大量积水，死因是溺水。但令人不解的是，他们死亡的时间与失踪时间吻合，而那个时间段，整个县城都没有下雨，水库水位也没有明显变化。
更诡异的是，两具尸体上都缠绕着水草，皮肤呈现出长期浸泡的特征，就像...已经在水中泡了好几年一样。
结案报告上写着\"意外溺水\"，但负责此案的警官在私下里说，当他查看李建国办公室的监控录像时，发现失踪当晚的录像有一段长达十分钟的雪花屏，而雪花屏前后，办公室门都是锁着的，没有任何人进出。
至于那十分钟里发生了什么，恐怕永远无人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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