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温从来就没有想过,他这样的一个人,有朝一日,他会被人说可怜,那个人还是他的小女儿!
只是他略想了一下,他觉得他这些年来,好像确实是有些可怜。
叶圆圆走到他面前道:“我没见你之前,觉得你必定是个极讨厌的人。”
“见了你之后,便觉得你是个可怜人。”
“只是你再可怜,我也不会原谅你,因为是你害死了娘亲。”
“但是我觉得你或许也没有我想的那么坏,所以往后我想再多了解了解你。”
“我这辈子都没有被爹疼过,我想感受一下,有个父亲疼爱会是什么样的滋味。”
楚温这一次再难控制自己的情绪,他抹了把泪道:“我以前算不得是个父亲。”
“但是往后,我会努力让自己做个好父亲。”
叶圆圆点头:“那好吧,我期待一下,看看你会怎样去做一个好父亲。”
楚温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我会努力的。”
叶青芜在旁道:“执剑,你先扶他回去休息吧!”
执剑应了一声,将楚温扶了下去。
楚温走后,叶青芜问叶圆圆:“你打算原谅他?”
叶圆圆轻哼一声道:“不是,就他对娘亲做下的事,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但是他看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情绪又那么激动,我觉得我们此时应该先稳住他。”
“他那么厉害,若要使坏,我们根本就拦不住他,所以得给他一点希望。”
“别的不说,至少在眼下战事胶着的时候,不能再让他生出使坏的心思。”
叶青芜:“……”
她发现,叶圆圆的成长比她预期的要大得多。
她对叶圆圆竖起大拇指:“圆圆,你想得真周全,真厉害!”
叶圆圆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姐姐不在秦州,不知道这场战事的可怕。”
“我当年刚被王爷带到秦州的时候,秦州的关卡失守,大宁城里尸横遍野。”
“当时这里极其惨烈,是王爷带着人马,用尽了法子才将北回人赶回关外。”
“那一次的战事,对我的影响特别大,那样的场景,我不想再看见了。”
这件事情叶青芜是不知道的,她来这里的时间尚短,之前没有人在她的面前提起当年的事。
叶青芜到此时才知,当年裴玉珩来到秦州时,他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难得多。
她伸手轻轻抱着叶圆圆道:“是姐姐无能,没能护住你。”
叶圆圆回抱着她道:“姐姐别这样说,你为我付出了多少,我都记在心里。”
“对我而言,姐姐活着,就是老天爷对我的怜悯。”
叶青芜她看着她道:“圆圆真的长大了。”
叶圆圆笑弯了眉眼:“我以后会保护好姐姐的!”
对叶圆圆而言,她如今最大的心愿就是快快长大,她强大一些,再强大一些。
只有这样,才能保护好叶青芜。
叶青芜看着这样的叶圆圆,心里有很多的感慨,只道:“圆圆很厉害,现在已经能保护姐姐了。”
姐妹两人相对一笑。
叶青芜听到外面的喊杀声,心里不太平静,不知道这场战事能不能顺利平息下来。
她此时能做的事情不多,能做的只有化除因战事带来的戾气,超度战死的亡魂。
楚温回到他的住处后情绪已经稳定了下来,他的眼里满是欣慰。
叶圆圆的那些心思,像他这样的老狐狸又怎么可能会看不透?
让他欣慰的是,叶圆圆和叶青芜的姐妹情深,还有这两姐妹都极聪明。
他的女儿成长的如此优秀,作为一个父亲,他极其欣慰。
他是何等人物,在知道自己要怎么做之后,便会着手将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好了。
至于那个自作主张的齐莫……
他冷笑一声,这人确实该死。
之前他一心复仇,虽然觉得齐莫野心勃勃,却也是他的得力助手,所以他便没有多想。
今日叶圆圆的那番话提醒了他,齐莫怕是早就生出了其他的心思:
齐莫怕是早就没了复仇的心,想要的是荣华富贵,而他是齐莫拥有荣华富贵的工具。
楚温眼里的杀意浓烈,在他知道齐莫骗他,他的妻女都死了的事情后,齐莫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他之前没有想好要如何向北回的百姓交代,如今这现成的借口放在那里,他觉得甚好。
齐莫也算在死时将他的价值发挥到最大。
楚温想想叶圆圆,再想想叶青芜,他突然就觉得他的人生有了盼头。
至于复仇之事,元昭帝已经死了,他回京城后,把坐在龙椅上的三皇子杀了,他的仇便算是报了。
楚温将这些事情想好之后,整个人就变得格外松功。
叶圆圆愿意见他,他很是开心。
他这些年来一直都沉迷在复仇的事情里,如今没有这个执念,他突然觉得他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他之前是个失职的父亲,他要把这些年欠叶青芜和叶圆圆的全补回来。
他觉得他如今至少还能拥有做父亲的权利,他得好好想想,他要怎样才能做个合格的父亲?
这事他得找人好好请教,在没有具体章程之前,他只需要拿捏一个原则,那就是:
想方设法的对姐妹二人好,不做任何惹她们不高兴的事。
这个原则把握好了,他觉得她们应该就没有那么讨厌他了。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叶青芜听到远处传来的喊杀声,都能猜得出来这一场战事有多么惨烈。
这喊杀声到天明的时候才渐渐停歇,叶青芜实在太困,靠在床上便睡着了。
等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裴玉珩坐在她的床畔。
她揉了揉眼:“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裴玉珩回答:“刚回来,你再睡会?”
叶青芜见他有个大大的黑眼圈,应该是昨夜到现在就没合过眼。
她摇头:“我睡好了,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
裴玉珩如实告诉她:“清晨的时候北回停止了进攻,他们的兵马退了回去。”
“方才接到消息,说北回的军营有异动,约莫是执刀他们行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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