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正认真给何雨水讲完他们采购科的章程和注意事项，张科长就走了过来，手中拿着厂服。
“这是你的，明天上班，记得穿着来。”
何雨水连忙接过，“谢谢科长。”
张科长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本厚厚的、边角卷曲的笔记本，翻到某一页，无奈道：
“既然你坚持要试试，那咱们就按规矩来，这是采购任务，你先看看。
咱们科，每个采购员都有基本任务，平时每月都是采购三百块钱的物资。
看你新来，又是女同志，我也不给你加码，就按最低标准来，这个月今天才十六号，你的采购任务是：采购到一百块钱的物资。
而采购的物资主要有：油、鸡蛋、面粉、大米…还有肉，不拘什么肉，猪肉、鸡肉、鱼……只要是肉都行。
当然，每一种物资都有标价，厂里统一收购，你出门采购时一定要知道我们轧钢厂的收购价，不要弄到高价的物资，自己贴钱。”
何雨水点点头道：“知道了，科长，我会好好努力的。”
努力有个屁用。
老李采购员的眉头皱紧一分。
这些任务，放在丰年努力一下或许不算什么，但在眼下这青黄不接的大灾年，简直是难如登天。
计划内的供应都卡得死死的，黑市价格飞上天还经常有价无市，超出厂里收购价的一两倍。
这条路根本走不通。
一个毫无经验、毫无门路的新人，还是个姑娘，怎么可能完成？
一个老采购员忍不住插嘴：“科长，这…这任务是不是太重了？小何同志刚来，是不是先跟着我们跑跑，熟悉熟悉情况再说？”
他真的怕何雨水接任务后，他们科这月总体采购的物资增多，拖了后腿。
张科长眼睛一瞪：“重什么重？这都是最低标准了，完不成，月底扣工资，扣奖金，咱们科不养闲人。”
他这话看似是说给所有人听，实则是说给何雨水听，希望她能知难而退。
他也不信一个小姑娘能做到。
何雨水面色平静地听着，甚至还拿出一个小本子认真地记了下来。
这些任务…对她而言，简直像是量身定做。
空间里那堆积如山的粮食、副食、甚至还有肉……正愁没机会拿出来呢。
“好的，张科长，我记下了，我会尽力完成。”
张科长和其他采购员再次被她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态度惊住了。
这姑娘是真傻还是装傻？
“你……”
张科长一时语塞，摆摆手，“行，你尽力，完不成……哼。”
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何雨水突然想到什么，再次询问道：“科长，采购物资要去乡下，若是来晚了，怎么到厂里报到？”
张科长淡淡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们采购科与其他科不同，多数都是在乡下四处跑，经常两三天不来厂里也是家常便饭。
只要每月按时完成自己的工作任务就行，若是完不成，会根据完成度扣你工资的。
当然，基础任务完成，还额外采购到大量物资，这都是你的功劳，除了奖励外，功劳大还能帮助你提干。”
说到这里，张科长又摇摇头，现在什么年景，跟她说那么多干嘛？
她又做不到，能把自己的基础任务完成已经是谢天谢地。
何雨水则是双眼亮晶晶。
……
厂长办公室。
杨厂长站在窗前，看着采购科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何雨水以为有点小聪明，就能跟我叫板？
天真！
我看你能硬气到几时，不出半月，就得哭着脸回来求我，到时候，还不是得乖乖听他的话。
至于易中海……
杨厂长眼神沉了沉，捞人的难度比他预想的要大，毕竟证据确凿，派出所那边也不敢轻易放水。
看来，不动用点非常规手段是不行了。
他本不想浪费那些宝贵的人情，但现在看来，不得不用了。
他拿起桌上的另一部保密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对面传来一个低沉而略显慵懒的声音：“喂？哪位？”
“是我，杨为民，老领导，没打扰您休息吧？”
“是小杨啊？什么事？直说吧。”
“老领导，是这样的……”
杨厂长压低声音，将易中海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当然，在他的叙述里，易中海成了一时糊涂、被小人陷害、技术骨干、对厂里贡献巨大的老实人。
而何雨水则成了得理不饶人、不顾大局的麻烦角色。
“老领导，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现在卡在证据和那个苦主死不松口上。
您看…您能不能跟那边打个招呼？
毕竟易中海这样的八级工，培养一个不容易，厂里很多技术难题还指望着他。
就这么折了，太可惜了，主要是厂里的生产任务……”
杨厂长小心翼翼地措辞。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传来一声淡淡的轻笑：“小杨啊…一个八级工，值得你开这个口，看来这个易中海，对你很重要啊？”
杨厂长心里一紧，连忙道：“主要是为了厂里，为了生产。”
“行了，别跟我唱高调。”
这事…操作起来有难度，毕竟证据链看起来挺完整，不过…也不是完全没办法，就看你能付出什么代价了。”
杨厂长心中一凛，知道这是要谈条件了，“老领导您说，只要我能办到的。”
“我有个侄子，在你们下面的分厂当个组长，干了有些年头了……”
杨厂长瞬间明白了。
这是要提拔。
而且要的是重要岗位。
“没问题，老领导，您侄子年轻有为，早就该提拔了，我回头就安排考察，生产处正好缺个副科长，我看就很合适。”
“呵呵，小杨，你还是很懂事的嘛。”
对面的人满意了。
“行吧，易中海的事，我给你解决，不过，那个叫何雨水的小丫头，你得自己处理好。”
“您放心，老领导，一个黄毛丫头，翻不了天，我保证让她有好受的。”
挂断电话，杨厂长长舒了一口气，靠在椅背上，眼神复杂。
代价不小。
他与老领导本就不是一个系统的，所以有些事儿老领导也不敢亲手插手，生怕对头找到把柄。
自己来提拔就不一样了。
至于巴结对方，多条关系多条路嘛，步子跨宽点，江湖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事。
人总要给自己多留条后路。
自己的敌人也不少，就轧钢厂而言、就有李怀德虎视眈眈，总想拉自己下马，自己当厂长。
何雨水去了采购科，就让她祸害李怀德管理的后勤部吧，桀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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