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援工作在紧张地进行着,大型排水泵的轰鸣声不绝于耳,救援人员的身影在井口和临时指挥部之间穿梭不息。
赵达功站在指挥部帐篷外,面色凝重地望着井口方向,每一分每一秒的流逝都牵动着他的心。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被矿区旁边一片低矮、破败的连片建筑吸引了。那是一片规模不小的棚户区,墙体斑驳,屋顶杂乱,与不远处现代化的矿井设施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盛如秘书长,”赵达功抬手指向那片棚户区,眉头微蹙,“那边是什么情况?看起来像是职工生活区,但条件怎么这么很差。”
袁盛如顺着赵达功指的方向看去,连忙解释道:“赵省长,您眼力真好。那边确实是京州能源集团下属几个矿的老矿工和家属生活区,有些房子还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建的,基础设施老化严重,居住条件确实比较艰苦。”
他顿了顿,思考了一下后,继续详细汇报:“大概三四年前,京州市政府和京州能源集团的控股股东——京州中福公司,曾经联合筹备过一笔专项资金,计划对这片棚户区进行整体改造,改善矿工们的居住环境。当时省里也很重视,还列入了当年的民生实事工程,资金也基本到位了。”
“哦?资金到位了,那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动工?我看这样子,不像是动过工又停了。”赵达功追问道。
“这个……”袁盛如看了一眼旁边的牛俊杰,有些欲言又止。
这时,一直陪在旁边的京州能源集团总经理牛俊杰,似乎找到了倾诉的机会,他向前迈了半步,脸上带着愤懑和无奈,插话道:“赵省长,秘书长,这事儿……这事儿我们能源集团也是干着急没办法啊!”
赵达功的目光转向牛俊杰:“俊杰同志,你说说,怎么回事?”
牛俊杰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赵省长,您是不知道!我们集团领导班子,为了这个棚户区改造项目,不知道打了多少报告,开了多少会!矿工兄弟们井下流汗,上来却要住在这样的环境里,我们看着心里也难受啊!我们比谁都希望能尽快启动改造!”
他语气激动起来:“可是,这项目最大的投资方和主导方,是我们的大股东京州中福公司!所有的规划、招标、资金拨付,最终都得他们拍板。我们每次去催,去申请,他们总是有各种理由推脱!一会儿说集团总部要重新评估项目预算,一会儿说规划设计要优化,一会儿又说要等更好的政策窗口……反正就是拖!这一拖,就是好几年!我们基层企业,说话不管用啊!”
牛俊杰的话里充满了基层干部的委屈和对上级公司的不满。
他看向赵达功,眼神里带着恳求:“赵省长,您今天既然问到了,我斗胆代表我们京州能源集团几千名职工,特别是还住在那片棚户区里的矿工兄弟们,向您反映一下这个实际情况。如果省里有机会,能不能……能不能帮我们协调一下,请中福公司的领导们高抬贵手,重视一下我们矿工的基本生活条件?这眼看又要到雨季了,那片房子,真让人担心啊!”
赵达功静静地听着,脸上看不出喜怒,但眼神却愈发深邃。
他没有立即表态,而是沉吟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像是在问牛俊杰,又像是在问自己,更像是在说给在场的所有人听:
“资金到位了,规划也有了,基层有强烈的愿望,矿工有迫切的需求……却因为上级公司的一道道‘程序’、一个个‘理由’,硬生生拖了这么多年。”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扫过那片破败的棚户区,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寒意,“这改善矿工居住条件的民生工程,难道比打通救援通道、从透水矿井里救人还难吗?”
这句话声音不高,却像一记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他没有直接批评京州中福公司,但将“民生工程”与“抢险救人”并列,其间的指责意味已经不言而喻。
袁盛如和牛俊杰都屏住了呼吸,不敢接话。
他们意识到,这位新来的常务副省长,目光之锐利,远超他们的想象。
他不仅看到了井下的险情,更看到了井上积弊的冰山一角。这场突如其来的矿难,或许将成为照亮汉东诸多沉疴痼疾的一束强光。
赵达功没有再说下去,他的注意力很快又回到了紧张的救援工作上。
但“棚户区改造”这颗种子,已经在他心里埋下。
他明白,要真正理顺汉东的局面,像京州中福公司这样盘踞地方、尾大不掉的国企下属机构,其工作作风和利益藩篱,恐怕是绕不过去的一道坎。
而今天牛俊杰这番看似冒失的“诉苦”,无疑为他提供了一个绝佳的切入点和发力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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