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侯亮平焦头烂额,一边硬着头皮应对舆论,一边内心忐忑时,一个他意想不到的电话打了过来。
来电的正是市委书记郑秋冬。
“亮平同志,现在方便吗?请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郑秋冬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稳,但侯亮平却从中听出了同寻常的凝重。
“好的,郑书记,我马上到。”侯亮平心中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快步来到郑秋冬的办公室,发现市长钱光明也在。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办公室里弥漫着一种沉闷压抑的气氛。
“亮平同志,坐。”郑秋冬指了指沙发,待侯亮平坐下后,他开门见山,将一份内部舆情简报推到侯亮平面前,“情况你也看到了,声明发了,但效果不佳,舆论还在持续发酵,甚至……开始对你个人进行攻击了。”
钱光明叹了口气,补充道:“亮平啊,我们知道你为这个项目付出了很多。但是,现在这个局面,对我们吕州的形象,对省委省政府的部署,都造成了很大的干扰。省里……白处长亲自打来了电话,询问情况,表示省委‘高度关注’。”
“省委的关注,那就是沙书记……”侯亮平的心沉了下去。
沙瑞金的直接关注,意味着舆论已经闹到了汉东最高层,性质变了。
郑秋冬看着侯亮平,目光复杂,带着惋惜,但更多的是一种决断:“亮平同志,根据目前的情况,以及省委的指示精神,市委认为,为了尽快平息舆论,消除负面影响,确保月牙湖项目能够排除干扰、继续推进……需要有人站出来,对前期工作中可能存在的‘疏漏’和‘考虑不周’,承担起相应的责任。”
这话如同一声惊雷,在侯亮平耳边炸响。
虽然钟小艾已经给他打过“预防针”,但当这话从顶头上司口中正式说出来时,那种冲击力依然让他瞬间脸色煞白。
“郑书记,钱市长,我……”侯亮平张了张嘴,想辩解,想说自己完全是按照程序办事,想说是有人在背后操纵舆 论,但看着郑秋冬和钱光明那不容置疑的眼神,想到钟小艾的“嘱咐”,他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钱光明语气“沉重”地接过话:“亮平啊,我们都知道你受委屈了。但这是为了大局。你主动承担责任,体现的是共产党员的担当精神,市委市政府会记住你的贡献。我们初步的意见是,你先暂时回避一下月牙湖项目的具体工作,集中精力‘配合调查’,或者……你可以先回帝都休息一段时间,等待组织的进一步安排。”
“回避……回帝都……”侯亮平喃喃道,一股巨大的屈辱和绝望涌上心头。这就是钟小艾所说的“顾全大局”?这就是所谓的“回帝都避风头”?这分明就是他们将他当作弃子,一脚踢开!
侯亮平想起了自己初到吕州时的雄心壮志,想起了为了解决拆迁问题四处奔波,想起了动工仪式上那一刻的辉煌……一切的一切,如今都成了镜花水月,甚至成了将他推向深渊的罪证!
看着侯亮平失魂落魄的样子,郑秋冬和钱光明交换了一个眼神。郑秋冬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件,是一份关于“请求辞去吕州市委副书记职务”的草稿。
“亮平同志,这是……为了便于工作,我们帮你草拟的一份东西,你看一下,如果没有意见,就签个字吧。这只是程序需要,你不要有太多心理负担。”郑秋冬的语气依旧“温和”,但每一个字都像冰锥一样刺入侯亮平的心脏。
侯亮平看着那份辞呈,手抖得厉害。
他知道,一旦签下这个名字,自己在汉东,在吕州所有的努力和前途,都将付诸东流。
他成了权力博弈中被祭旗的牺牲品。
他抬起头,脸色惨白如纸,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机。
侯亮平颤抖着手,拿起笔,在那份辞呈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笔迹歪斜,仿佛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我……服从组织安排。”侯亮平声音沙哑地说完这句话,站起身,踉踉跄跄地向外走去,甚至没有再看郑秋冬和钱光明一眼。
看着侯亮平离去的背影,郑秋冬和钱光明都沉默了片刻。
“可惜了……”钱光明轻轻叹了口气。
“政治,就是这么残酷。”郑秋冬面无表情地收起那份辞呈,语气淡漠,“要怪,就怪他站错了队,或者……本身就是了别人棋盘上的子。”
侯亮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住处的。
他瘫坐在沙发上,四周一片死寂。手机再次响起,是钟小艾打来的。
他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第一次感到了无比的陌生和冰冷。
侯亮平没有接。
此刻,他彻底明白了。从他被调到吕州,负责月牙湖这个烫手山芋开始,或许就已经注定了今天的结局。
他只是一枚被精心摆放在吕州的棋子,作用就是在需要的时候,被毫不犹豫地舍弃。
所谓的“担当”,所谓的“顾全大局”,不过是包裹着毒药的糖衣。
而钟小艾……他曾经最信任的妻子,在这场交易中,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她是否早就知情?甚至……是参与者?
一种被最亲近之人背叛的剧痛,混合着政治生命终结的绝望,如同滔天巨浪,将侯亮平彻底淹没。
窗外,吕州的夜色依旧璀璨,但侯亮平的世界,已经一片漆黑。
他的汉东之旅,以一场轰轰烈烈的反腐斗争开始,最终,却在妻子冰冷彻骨的背叛与抛弃中,黯然收场。
喜欢名义:最强省四赵达功请大家收藏:(m.shuhesw.com)名义:最强省四赵达功书河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