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三天的边境荒原,黄沙卷着碎石“呜呜”狂啸,打在衣袍上的“噼啪”声像无数小鞭子抽过。
血色残阳悬在天际,把漫天黄沙染成暗红,空气里的铁锈腥气浓得化不开,吸入肺中时,灼得喉间发疼,像吞了把烧红的沙粒。
兰夜踉跄奔逃,玄色衣袍早被鲜血浸透,后背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翻着红肉,沙砾嵌在血肉里,每迈一步都扯得脏腑发颤,新的血珠顺着衣摆滴落,在沙地上砸出点点暗红,很快又被狂沙半掩。
他的呼吸粗重如破风箱,眼前阵阵发黑,全凭“不能倒下”的执念撑着,指尖掐进掌心,用刺痛拽回几分清明。
身后三道金色仙光如烧红的利剑,划破黄沙追来,在沙地上拖出三道焦黑痕迹。
领头的仙族修士身披金甲,甲片反光刺得人眼疼,手中金剑直指兰夜后背,声音冷得像冰:
“天厌之人!速交厄运黑莲,尚可留你全尸!否则扒你神魂,永世镇在诛仙台!”
兰夜丹田处,一朵漆黑莲花虚影缓缓沉浮。
黑莲花瓣泛着暗紫光晕,边缘绕着丝丝黑气,每转一圈,周围的黄沙就以他为中心枯萎一片——
沙粒失去光泽,化作灰白粉末,连空中的灵气都变得滞涩,像被冻住的浆糊。
这股不祥之力让追击的仙族都得运功抵御,金甲修士的仙光都淡了几分,显然也忌惮这“灾星”的邪性。
金剑带着凌厉仙风,距兰夜后心只剩半尺时,一道湛蓝光虹骤然划破猩红天幕!
陆云许踏空而来,玄色劲装在狂风中猎猎作响,腰间王者之剑“铮”地自动出鞘,剑身上星点炸开,裹着磅礴星辰力,如流星坠地般精准格开金剑。
“铛——”
巨响震得黄沙乱颤,金甲修士虎口发麻,金剑反弹回去,差点脱手。
陆云许落地时掀起一圈沙浪,蓝眸中星纹飞速流转,周身骤然展开漆黑漩涡——
吞噬道体全力运转,周围弥散的金色仙光被扯进漩涡,像被吸进黑洞,只余下几缕淡光消散在风里。
“以三欺一,这就是所谓的仙族?”
他声音冷冽,带着睥睨之势,让三名仙族脸色骤变。
“凡界蝼蚁,也敢管仙族的事!”
三名仙族怒喝,齐齐祭出本命法宝。金色仙绳如长蛇破空,倒刺闪着寒光;
烈焰法轮旋转着飞出,金色火焰烤得黄沙都在融化,热浪扑得兰夜皮肤发疼;
三道寒冰锥凝结着白气,直取陆云许眉心、心口、丹田要害。
陆云许冷笑一声,《蓝眸观天术》瞬间运转,蓝眸星纹一闪,三名仙族的招式轨迹在他眼中骤然变慢——
仙绳的破绽在第三节绳结,法轮的弱点是轮心符文,冰锥的发力点藏在锥尖寒芒里。
他手腕翻转,王者之剑舞出湛蓝光幕:
剑光如流水缠上仙绳,“咔嚓”斩断绳结;
随即裹着星陨湖的寒气扫向法轮,火焰瞬间被冻成冰晶;
最后剑势一沉,三道冰锥被齐齐劈成碎渣,动作行云流水,连气息都没乱半分。
兰夜趁机盘膝坐地,运转残余灵力压制伤势。
就在这时,他丹田的厄运黑莲突然剧烈震颤,莲心一道浓黑气息窜出,像有了灵智,化作黑色闪电扑向操控法轮的仙族。
那修士猝不及防被黑气缠上,浑身骤然抽搐,眼神变得癫狂,体内灵气乱撞,法轮失控炸开——
金色火焰反将他炸得浑身焦黑,惨叫着倒飞出去,摔在沙地里没了声息。
陆云许剑势骤涨,星辰之力尽数灌入王者之剑,剑身上古纹亮起,红得像燃着的火。
“星陨!”
他低喝一声,一道璀璨如星河倒悬的剑光劈出,沙粒被剑光映成金屑。
剩余两名仙族脸色惨白,慌忙祭出防御玉佩,却被剑光瞬间击碎,两人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喷着鲜血往荒原深处逃去,眨眼就没入黄沙。
危机解除,兰夜瘫坐在沙上,嘴角又溢出血来,脸色白得像纸。
陆云许收剑走近,蹲下身时,蓝眸无意间扫过他丹田透出的黑莲虚影——
瞳孔骤然收缩。黑莲的暗紫光晕里,竟缠着一缕极淡的银蓝星辉,那纹路、那波动,和母亲孟怡残魂的蓝眸一模一样,连能量流转的轨迹都分毫不差。
“兰夜,我让你去北凉,怎么会在这?还被仙族追杀?”
陆云许下意识伸手,指尖刚碰到兰夜体表的黑气,脑海中突然闪过母亲的笑——
孟怡垂眸时,蓝眸里流转的星纹,与黑莲的暗光完美重叠。
“这黑莲,和我母亲的蓝眸同源。”
他语气震惊,更多的是笃定。
兰夜一愣,低头望着自己的丹田,黑莲的光映在他眼底:
“陆大哥,我在北凉突破时,这黑莲突然冒出来。从那以后,我身边就怪事不断——战友对练崴脚,磨刀差点砍手,落脚的镇子闹瘟疫、来山贼。所幸没人死,我怕连累大家,就一个人走了。”
“后来听说你也离开北凉,想着你定会来上三天,就去天门等你,却被一股力量直接拽了进来。仙族说我是灾星,追了我半年。”
“它不是灾星。”
陆云许语气坚定,蓝眸星纹闪烁。
“我母亲的蓝眸能勘破天道虚妄,这黑莲看似不祥,核心力量却和蓝眸一样,是‘破妄’——专吞天道衍生的厄运与伪善。”
话音刚落,兰夜体内的黑莲突然绽放黑光,莲瓣展开,露出莲心那缕银蓝星辉。
一道遥远的感应从坠神谷方向传来,像无形的线牵着他,黑莲瞬间共鸣,震得他浑身发麻。
“坠神谷有东西在叫我。”
他眼中闪过困惑,随即变得决绝。
“那力量和黑莲同源,定有我的身世,还有控制它的方法。”
兰夜挣扎着站起,抹去嘴角血迹,握紧拳头——
黑莲的暗光缠上他的伤口,竟暂时止住了血。
“陆大哥,等我从坠神谷回来,咱们一起封天,砸了这狗屁天道!”
陆云许点头,从怀中摸出个药瓶,瓶身刻着星陨湖的星辉纹路:
“星陨湖灵草炼的疗伤丹,修复经脉最快。”
他又递过一枚淡蓝星符,上面星轨纹路流转。
“捏碎它,我立刻赶来。坠神谷瘴气毒得很,别硬闯。”
兰夜接过丹药与星符,指尖因用力而微颤,却攥得极紧。
他郑重颔首,转身化作一道黑影,借着黑莲的力量,在黄沙中疾驰而去,身影渐渐消失在坠神谷的方向。
狂沙扬起,卷着他的气息,与陆云许眼中的坚定遥相呼应——
那场关乎三界的硬仗,又多了一份并肩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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