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花园的氛围，在林暮雪“清醒”后，从暧昧的醉意陡然切换成了冷静的利益谈判。她与周天豪之间的对话，如同高手过招，每一个用词都经过精心打磨，每一寸进退都衡量着利弊。她似乎很享受这种纯粹的、剥离了肉体欲望的智力交锋，一种近乎柏拉图式的精神博弈。
而那颗药丸带来的惊喜，远不止于驱散醉意。它仿佛重塑了林暮雪的某种内在阈值，让她在巨大的羞耻和压力下，依然能保持思维的敏锐和言辞的风采，甚至……更具韧性。
“周大哥，”林暮雪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混合着脆弱与坚定的磁性，“我知道，先前是我唐突了。但请相信，我仰慕您的眼光和能力，是发自内心的。我不求您立刻回应什么，只希望您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证明林家的价值，也证明我……我的‘真心’。”
她将“真心”二字咬得格外清晰，眼神坦荡得仿佛刚才那个借酒装疯、甚至不惜曲解“神女”意志的人从未存在过似的。
周天豪靠在椅背上，雪茄的烟雾缭绕，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真实情绪。但他微微前倾的身体，和放缓的敲击桌面的节奏，显示他确实在认真倾听。林暮雪这种从“痴缠”到“理智”的急速转变，虽然突兀，却意外地……更有说服力。一个能迅速调整策略、直击要害的女人，远比一个只会撒娇卖痴的花瓶更有价值。
“林小姐，”他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审慎的松动，“你的‘真心’，我暂且收下。至于合作……我可以为你，为林家，提供你所需的资源。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你的要求，我或许……都能做到。”
这近乎是承诺了。林暮雪眼底闪过一丝难以抑制的喜悦，如同暗夜里划过的流星。她知道自己赌对了！用清醒的头脑和“真诚”的姿态，远比用身体和醉话更有效！
然而，就在她准备乘胜追击，用更精妙的语言巩固这来之不易的成果时——
一个身影，无声无息地来到了他们桌旁。
小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很轻，却像带着某种奇异的韵律，瞬间割裂了这看似和谐的氛围。
林暮雪正说到动情处：“……周大哥，我以后定会……”
话语戛然而止。
因为她看到，那个身影停在了她的面前，然后，缓缓摘下了遮住半张脸的可爱墨镜。
一张清秀却带着几分玩味笑意的脸，映入林暮雪的眼帘。那张脸，她认得！是那个亵渎神女、罪该万死的恶魔……陆小柒！
“林暮雪……”我开口，声音不大，却像一道冰锥，瞬间刺穿了她所有的伪装和刚刚建立的信心，“真巧啊。你可还认得我？”
林暮雪浑身一僵，手中的酒杯差点脱手。她猛地抬起头，瞳孔在看清我面容的瞬间急剧收缩，一股冰冷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感，如同潮水般汹涌而上，瞬间淹没了刚刚因为谈判顺利而产生的所有喜悦。
“你……陆小柒？”她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微微俯身，靠近她，目光落在她因为惊惧而微微张开的嘴唇上，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残忍的弧度。
“你刚才口口声声说的‘神女’……”我的声音轻得像耳语，却清晰地传入她和一旁骤然沉默的周天豪耳中，“不会……指的就是我吧？”
话音未落，我意念微动。
“呃啊——！”
林暮雪脖颈上那个看似是精致首饰的项圈，骤然亮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淡金色纹路！一股强大的、无法抗拒的束缚感和尖锐的痛苦瞬间传递她的全身！她不受控制地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双手猛地抓住自己的脖子，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试图抵抗，试图维持姿态，但那股力量直接作用于她的神经，摧垮了她的意志。
药丸的效果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若是往常，这种程度的惩戒足以让她瘫软在地，涕泪交加地求饶。但此刻，她虽然痛苦难当，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身体紧绷如弓，却竟然硬生生地挺住了！她没有倒下，没有失态地尖叫，只是用那双充满了痛苦、恐惧和难以置信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喉咙里发出压抑的、破碎的呻吟。
她坚持的时间，明显超出了我的预想。那颗药丸，不仅提升了她的精神耐受力，似乎连带着对痛苦的承受阈值也大幅提高了。
“不错。”我满意地点了点头，收敛了项圈的力量。这意外的发现，让林暮雪这枚棋子，似乎拥有了更大的“可塑性”和“耐用性”。
一旁的周天豪，脸色已经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看看痛苦喘息、狼狈不堪的林暮雪，又看看气定神闲、仿佛刚才只是拂去一粒尘埃的我，眼神锐利如刀。
“林暮雪！”他猛地站起身，声音里带着被愚弄的愤怒，“这就是你所说的……‘真心’待人？这就是你仰慕我的方式？神女给你戴上的项圈？却是人尽可用的‘诚意’？！”他指着林暮雪脖颈上那尚未完全隐去光芒的项圈，每一个字都像耳光扇在她脸上。
林暮雪剧烈地喘息着，巨大的羞辱感和对周天豪反应的恐惧，让她几乎崩溃。但她强大的求生欲和那药效残留的支撑，让她再次挣扎着抬起头。
“周大哥……你，你听我解释！”她声音嘶哑，带着哭腔，眼神却急切地寻找着周天豪的目光，“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是……其实是神女大人对我的一次考验！对！是考验！这项圈是……是荣耀的象征，是神眷的证明！刚才……刚才只是感应到了某些不敬的念头，小小的惩戒而已！那个女人，陆小柒她……她不过是恰好路过，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又在编造谎言！而且如此漏洞百出，试图将眼前的绝境再次扭曲成“神恩”的戏码！
我看着她那急于辩解、试图将失控的局面重新拉回“剧本”的模样，心中最后一点耐心终于耗尽。
玩闹，该结束了。
我眼神一冷，再次意念微动。
“啊啊——！”比之前更强烈的痛苦瞬间席卷了林暮雪，她终于支撑不住，从椅子上滑落，半跪在地上，双手死死抠着地面，身体蜷缩成一团，发出无法抑制的、凄厉的惨叫。
我缓缓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在尘埃中挣扎，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情感，如同神只宣判：
“说·实·话。”
“我，是谁？”
“你，又是我的什么？”
项圈的光芒在她脖颈上明灭不定，映照着她惨白的、布满痛苦和恐惧的脸。空气仿佛凝固，周天豪屏住了呼吸，整个空中花园，只剩下林暮雪压抑不住的、断断续续的哀鸣，以及我等待答案的、冰冷的沉默。
最终的审判，降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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