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妃听到宜修的话微微一怔，“纯元皇后？”她顿了顿，忽然反应过来，“那皇上这般宠着甄嬛，竟是因为她像纯元皇后的缘故？”
宜修微微颔首：“没错，从她第一次进宫开始本宫便知道她会得宠，不单单是得宠，还会是圣宠。不仅眉眼像，连说话时的语调，都像极了纯元皇后。皇上见了她，哪里是见她，分明是透过她，在看去世的纯元皇后。”
宜修抬眼看向华妃，眼底翻涌着复杂情绪：“本宫并非容不下后宫有新人得宠，可她偏要顶着姐姐的影子，去争宠，去算计别人。姐姐在世时何等和善，待宫里人从不疾言厉色，如今却要被一个借她样貌上位的人，搅得后宫不宁，本宫实在忍不下这口气。”
说到这里，宜修语气沉了几分：“妹妹你想想，现在皇上宠爱她，可她却借着这份宠，连你这个协理六宫的娘娘都敢顶撞。今日若不是本宫为你说话，皇上怕是真要为了她，错怪了你。”
华妃听着这话，先前心里的疑云彻底散开，反倒涌起一股怒意——她素来骄傲，最恨旁人仗着恩宠作威作福，如今得知甄嬛得宠的根源，更是觉得膈应。她抬眼看向宜修，语气多了几分认同：“娘娘所言极是！臣妾先前只觉她得宠蹊跷，竟不知还有这层缘由！凭一张相似的脸便敢如此嚣张，实在可气！”
宜修见她动了气，知道目的已然达成，便又缓缓说道：“宫里最忌讳的，就是得了恩宠便得意忘形，更何况她是借的纯元皇后才得的恩宠，便如此目无尊卑、肆意妄为。你我同处后宫，若让她这般顺风顺水下去，他日她若生下皇子，凭着皇上对她的‘特殊’，咱们的位置，怕是都要坐不稳了。”
这话恰好戳中了华妃的心思，她当即挺直脊背，看向宜修的眼神多了几分恳切：“娘娘放心，臣妾明白！往后若她再敢挑衅，臣妾定不会让她好过！也绝不会让她借着纯元皇后的名头，在宫里兴风作浪！”
宜修微微摇头，语气添了几分凝重：“纯元皇后是皇上心底最深的忌讳，比后宫任何规矩都碰不得。你我今日在这里说透，已是僭越——若真有人敢在皇上面前捅破这层窗户纸，说菀贵人是姐姐的替身，你以为皇上会迁怒谁？”
“他不会怪菀贵人长得像纯元皇后，只会怪那个‘多嘴’的人，怪咱们揭了他心底的念想，怪咱们让他想起‘借人思人’的窘迫。到时候，别说你我讨不了好，说不定还会让皇上反过来怜惜菀贵人，觉得是咱们容不下她——这可不是咱们想要的结果。”
华妃眉头微蹙，语气里带着几分急切：“可若不告诉她，她总凭着皇上的宠横行，咱们难道就一直看着？”
“急什么。”宜修轻轻叩了叩桌面，眼底闪过一丝算计，“这层窗户纸，得让她自己去捅破才有用。皇上对姐姐的念想，藏不住的，总有一天，她会察觉到不对劲。”
“只有让她自己发现，自己去求证，最后从皇上嘴里得到那句冰冷的真相，她才会真正死心。到那时，她对皇上的情意、那些美好的过往，都会变成刺向她自己的刀——比咱们说一千句都管用。咱们现在要做的，不是挑明，是等着，等着她自己撞破这层假象，等着她从云端摔下来。”
华妃听后连连点头，语气里满是认同：“娘娘说得极是！臣妾明白了。那这次……”
“这次她当众哭闹、指责皇上，本就失了分寸。”宜修打断她，语气带着几分笃定，“皇上先前对她还有些失子的愧疚，经这么一闹，那点愧疚怕是也耗得差不多了。是她自己把皇上越推越远，等皇上对她那点情谊彻底磨尽，便是她的死期。毕竟，她只是像纯元皇后，这世上相似的人多了，往后皇上若想，总能再找到旁人。”
华妃眼睛骤然一亮，“臣妾全明白了！天色已晚，不敢再叨扰娘娘休息，臣妾先行告退。”
“嗯。”宜修微微颔首，目光落在她身上。
华妃俯身行礼，动作标准又恭敬，比来时多了几分恭敬。待她转身要走时，宜修却忽然开口，“小心曹琴默。”
华妃脚步一顿，猛地转头，眼底满是疑惑：“皇后娘娘？”
“她心思深，不是你能掌控的。”宜修微微挥手，语气不容置疑，“退下吧。”
华妃虽满心不解，不明白皇后为何突然提起曹琴默，但见宜修神色冷淡，也不敢多问，只得再次行礼，转身缓缓退出了殿外。
待华妃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殿门外，剪秋才上前一步，眉头紧皱，语气满是不解：“娘娘，您为何要对华妃说这么多内情？从前她仗着年家势力、皇上恩宠，对您多有不敬，更因着协理六宫之权进行顶撞，如今您反倒把纯元皇后的事、甄嬛的底细都透露给她，还提点她防着曹贵人，这……”
宜修端起茶盏，温热的茶水在舌尖漫开，她才缓缓开口：“剪秋，你跟着本宫这么久，该知道这后宫里，‘敌人的敌人’便是最好用的人。华妃虽骄纵，却胜在性情爽朗，心里藏不住事，更没什么算计——她恨甄嬛分宠，这便与本宫的心思对上了。”
“让她去盯着甄嬛，既省了本宫的力气，又能借她的手磨掉甄嬛的气焰。至于那曹琴默，心思比谁都深，跟着华妃不过是为了攀附，迟早会反咬华妃一口。本宫提点华妃一句，是让她别太早被曹琴默算计，毕竟她本宫还有用处。”
剪秋听得恍然大悟，却又多了一层顾虑：“可华妃毕竟是年家的人，若她日后得了势，再对您不敬……”
“年家？”宜修轻轻嗤笑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轻蔑，“年羹尧功高震主，皇上心里早有芥蒂，只是时机未到。华妃的宠，一半是真喜欢，一半是为了安抚年家。她若安分，还能保几年体面；若不安分，不用本宫动手，皇上自会收拾她。”
“娘娘深谋远虑，奴婢实在佩服。”剪秋望着宜修，语气里多了几分崇敬。
宜修微微抬手，揉了揉眉心，语气里添了几分倦意：“罢了，说这些无用。本宫乏了，扶本宫回内殿歇息吧。”
“是。”剪秋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扶住宜修的手臂，往内殿走去，殿外的烛火随着两人的身影，渐渐暗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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