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闻言，脸色骤然沉了下来，眼底翻涌着冷意，咬牙道：“好，好得很！如今倒成了承乾宫的奴才了！”话音未落，大手猛地拍在案上，案上的茶盏被震得剧烈晃动，滚烫的茶水顺着杯沿溢出，洒在旁边的奏折上，瞬间晕开一片片深色的墨痕。
跪在地的小夏子身子猛地一颤，额角沁出细汗，却还是硬着头皮抬头，声音带着迟疑：“皇上，师傅……不，苏公公他绝不敢背叛皇上的。许是槿夕姑姑真有难言之隐，才求苏公公帮个小忙，并非有意越界。”
“不必多说！”皇上抬手打断他，语气里满是不容置喙的威严，“此事朕自有判断。往后若再瞧见异常，直接来禀报。”
“奴才……奴才遵旨！”小夏子不敢再劝，连忙叩首应下，起身时悄悄擦了擦额角的汗，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景仁宫内烛火昏暖，宜修坐在软榻上，指尖轻轻拂过怀中昭华额前的碎发，低声哼着摇篮曲，目光柔得能滴出水来。小家伙闭着眼睛，小眉头舒展开来，呼吸均匀，显然已沉沉睡去。
这时，殿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江福海躬着身子，脚步极轻的走进来。他不敢靠近床榻，只在离着两步远的地方屈膝跪下，低声说道：“娘娘，您吩咐奴才查的……早产一事，有眉目了。”
宜修的指尖顿了顿，目光落在昭华恬静的小脸上，又缓缓抬眼看向奶娘。奶娘立刻心领神会，轻手轻脚走上前，双手虚拢在昭华身侧。宜修缓缓将孩子递过去，目光紧紧跟着，直到奶娘稳稳抱在怀里，才松了口气低声吩咐：“仔细些，别冻着公主。”
奶娘躬身应了“是”，抱着昭华轻手轻脚地退出内室，殿门合上的瞬间，宜修眼底的柔意便淡了下去，看向江福海的声音也冷了几分：“说，查到了什么？”
江福海缓缓抬头，声音依旧压得极低，条理清晰地回禀：“启禀娘娘，奴才这几日不敢懈怠，一直暗中盯着此事查探。您当时常走的那条石子路，日常清理向来是小福子、小吕子两个小太监负责，奴才查过他们的行踪，近来并未与其他宫的人私下接触，倒瞧不出异常。”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件事需禀明娘娘，那条石子路是通往御花园的近道，平日里往来的宫人、太监极多，白日里几乎没有空荡的时候，若真有人想在路上下手脚，反倒不容易避开人眼。”
“难道……真的只是场意外？”宜修垂眸坐在床沿，眼底的疑云却半点没散——她始终不信，会是毫无缘由的巧合。
江福海见她神色未缓，又连忙补充道：“娘娘，还有一事奴才记着要禀您。您生产那日，皇上当即就派了人查过石子路的事，算算时日，那回的调查早该有了结果。依奴才看，若是真查出有人动过手脚，皇上素来重您，定然不会轻饶，如今既没动静，许是真没查出异常。”
“好，就先这样吧。”宜修抬手扶住额角，指尖抵着眉心轻轻按压，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江福海连忙应声起身，依旧躬着身子，脚步放得极轻，悄无声息地退出内殿，临走时还细心地将殿门掩上。
鄂敏府的书房内，烛火映着满架典籍，鄂敏捏着甄远道寄来的书信，目光扫过最后一行字时，猛地将信纸往案上一拍，随即放声大笑：“哈哈哈！好！好一个甄远道！果然没让我失望！这纸上一条条的罪证，桩桩件件都写得明明白白，搜集得竟这般齐全！哈哈哈哈”
话音刚落，书房门被轻轻推开，瓜尔佳·文鸳身着一身月白绣玉兰花的闺装，缓步走上前，目光落在案上的书信上，轻声问道：“父亲，看您这般高兴，是有什么好消息吗？方才女儿在院外，都听见您的笑声了。”
文鸳闻言眼睛一亮，上前便从鄂敏手中抢过书信，指尖捏着信纸边角，逐字逐句细细读来，待看完最后一字，她将信纸递回，脸上满是雀跃：“太好了父亲！有这些罪证在手，此次您必定能在皇上面前立一大功！”
鄂敏捻着胡须，眼底满是算计，缓缓道：“你可知，皇上对年羹尧早已心存忌惮，只是缺个名正言顺的由头。上次皇上特意命我与甄远道一同查他，此番若能成事，我与甄远道都能得皇上提拔，步步高升；可若事有不谐——”
他话锋一转，语气里多了几分冷意：“甄远道先前被年羹尧弹劾，贬官受挫，本就怀恨在心。到时候将所有罪责推到他身上，说他急于报仇才构陷忠良，他便是再好的挡箭牌，也无人会疑到为父头上。”
文鸳听得心服口服，上前半步，语气里满是钦佩：“父亲这计谋，实在是高明！”
“等父亲此番事成高升，定要为你谋一门好亲事，不委屈我的好女儿。”鄂敏抬手拍了拍文鸳的肩，语气里满是对女儿的疼惜与期许。
文鸳闻言，脸颊微微泛红，却还是抬起头，眼底闪着明亮的光，轻声道：“父亲，若能有入宫伴驾的机会，于女儿而言便是再好不过了。世上男子千千万，哪有谁能及得上皇上的尊贵？若能得皇上垂怜，既能光耀门楣，也能为父亲、为瓜尔佳一族添份助力。”
鄂敏闻言先是一怔，随即伸手抚着胡须大笑：“好！好一个有志向的女儿！竟与父亲想到一处去了！”他上前两步，语气里满是振奋，“若能入宫伴驾，你便是瓜尔佳一族在后宫的根基，前朝后宫相互呼应，咱们家族的荣光才能更稳固！”
文鸳垂眸屈膝，声音带着几分雀跃：“女儿知道入宫之路不易，可只要能为家族出力，也能得皇上看重，女儿愿意一试。”
“你放心，此事父亲自有安排。”鄂敏眼神变得笃定，“待我扳倒年羹尧，在皇上面前立下大功，便借着这份恩宠，求皇上恩准你入宫。以你的容貌与才情，再加上家族的助力，定能在后宫中站稳脚跟，说不定还能得封高位，往后咱们父女二人，便能共护瓜尔佳一族的荣耀。”
文鸳心中欢喜，抬头时眼底满是憧憬：“女儿全凭父亲安排，定不负父亲的期望，也不负瓜尔佳一族的荣光。”
鄂敏点点头，又叮嘱道：“在入宫前，你且在家中好好研习女红、诗书，再学学宫中的礼仪规矩，别到时候失了体面。至于前朝的事，你不必多问，只需安心准备便是。”
“女儿谨记父亲教诲。”文鸳应下，心中已开始悄悄盘算，若是真能入宫，定要好好把握机会，不仅要得皇上宠爱，更要让瓜尔佳一族，成为这京中最显赫的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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