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杏与四季（续八）
回家的路和来时一样缓，风裹着柳叶的软香贴在脸上，林听言攥着周叙白的手，脚步时不时慢下来——路边的灌木丛里藏着几朵浅紫色的小花，花瓣薄得像蝉翼，她弯腰看了会儿，又直起身笑：“上次来还没这些花呢，春天长得真快。”
周叙白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伸手替她拂掉落在发间的草屑：“要是喜欢，下次带个小铲子，挖两株种在阳台的花盆里。”林听言摇摇头，指尖轻轻碰了碰花瓣：“还是让它们长在这里好，风吹着能开得更久。”说着，她从帆布包里掏出笔记本，快速画了两朵小花，还在旁边补了片小小的叶子，笔尖顿了顿，又添了行小字：“路边的紫花，比指甲盖小，却能接住阳光。”
回到家时，阳光已经漫进了客厅，落在阳台的花盆上。周叙白先去厨房把草莓放进冰箱，林听言则抱着笔记本坐在沙发上，翻到早上画柳枝的那页，盯着夹在里面的三叶草看——叶片上的露水早就干了，却还带着点淡淡的绿，她用指尖轻轻碰了碰叶片，忽然想起什么，起身去阳台找了个透明的小塑料袋，把三叶草小心地装进去，再塞回笔记本里：“这样能存得久一点。”
周叙白从厨房出来时，正好看见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忍不住走过去揉了揉她的头发：“中午想吃点什么？冰箱里还有昨天剩下的米饭，炒个蛋炒饭怎么样？”林听言抬头看他，眼睛亮了亮：“要放胡萝卜丁和玉米粒，像春天的颜色。”周叙白笑着应下来，转身又进了厨房。
林听言没再坐回沙发，而是跟着走到厨房门口，靠在门框上看他忙活。周叙白先把胡萝卜洗干净，切成小小的丁，又把玉米粒从袋子里倒出来，放在碗里备用。锅里的油热了，他敲了两个鸡蛋进去，蛋液很快就蓬松起来，金黄的颜色裹着热气，林听言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好香啊。”
周叙白把炒好的鸡蛋盛出来，再把胡萝卜丁和玉米粒倒进锅里翻炒，油花轻轻响着，带着蔬菜的清甜。等食材炒软了，他才把米饭倒进去，用铲子慢慢压碎，让每一粒米饭都裹上油星。林听言站在旁边，看着他低头翻炒的样子，阳光落在他的侧脸，连睫毛都染着暖光，她悄悄拿出笔记本，快速画了个模糊的背影，笔尖在纸上轻轻蹭着，把阳光的颜色也晕开了点。
“可以吃了。”周叙白把蛋炒饭盛进两个白瓷碗里，递了一碗给林听言。米饭裹着金黄的鸡蛋、橙红的胡萝卜丁和嫩黄的玉米粒，看着就好看。林听言挖了一勺放进嘴里，米粒颗颗分明，带着蔬菜的甜和鸡蛋的香，她嚼了两口，抬头冲周叙白笑：“比外面卖的还好吃。”
两人坐在餐桌旁慢慢吃着，偶尔说两句话——周叙白说起昨天去超市时，看见有卖小番茄的，下周可以买些回来；林听言则想着，等下次去公园，要看看银杏的新叶有没有再长开一点。吃完饭后，林听言要收拾碗筷，周叙白却不让，把她推到客厅：“你去沙发上歇会儿，我来洗就好。”
林听言没再坚持，抱着笔记本坐在沙发上，翻到新画的那页背影，又添了几笔——在旁边画了碗冒着热气的蛋炒饭，还在碗边画了颗小小的草莓。等周叙白洗完碗出来，就看见她低头盯着笔记本，嘴角还带着笑，他走过去坐在她旁边，凑过去看：“画的什么？让我看看。”
林听言把笔记本递给他，指着那页画：“刚才看你炒米饭的样子，就想画下来。”周叙白看着画纸上模糊的背影和冒着热气的碗，指尖轻轻碰了碰纸面，抬头看她：“画得很好，比我本人好看。”林听言忍不住笑起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本来就好看。”
下午的阳光比早上更暖些，两人没再出门，就坐在客厅里。周叙白拿了本书翻看，林听言则继续在笔记本上画画——她翻到之前夹着去年银杏叶的那页，在旁边画了片小小的新叶，颜色比旧叶浅了许多，像蒙了层薄纱。画着画着，她忽然打了个哈欠，靠在周叙白的肩膀上：“有点困了。”
周叙白把书合起来，轻轻扶着她的肩：“那去卧室睡会儿，我在客厅陪你。”林听言点点头，起身时不忘把笔记本放进床头柜的抽屉里，还特意把抽屉轻轻推好，像是在守护什么宝贝。等她躺进被子里，周叙白替她掖了掖被角，又把窗帘拉上一半，让阳光能透过缝隙照进来，落在被子上，暖融融的。
林听言很快就睡着了，呼吸轻轻的。周叙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没再看书，而是拿出手机，翻到昨天拍的公园照片——照片里的柳枝垂在水面上，泛着淡淡的绿。他盯着照片看了会儿，又点开相册里存着的银杏叶照片，那是去年秋天和林听言一起捡的，叶片黄得像阳光。他忍不住笑了笑，手指在屏幕上轻轻划着，想着等下周，一定要拍些银杏新叶的照片，存进手机里。
不知过了多久，林听言醒了过来。她揉着眼睛走出卧室，看见周叙白正坐在沙发上发呆，阳光落在他的身上，像裹了层金边。她轻轻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的腰：“在想什么呢？”周叙白回头看她，伸手握住她的手：“在想晚上的蔬菜汤，要不要再放些香菇？”林听言靠在他的背上，点点头：“要放，香菇煮在汤里甜甜的。”
两人又坐了会儿，周叙白起身去厨房准备晚上的食材。林听言则走到阳台，看着花盆里的薄荷——叶片比早上更绿了些，她伸手摘了片，放在鼻尖闻了闻，清新的味道让人心安。她忽然想起什么，转身去客厅拿了笔记本，坐在阳台的小椅子上，翻开新的一页，画了株薄荷，还在旁边写了行小字：“下午的薄荷，带着阳光的味道，能让人忘记困意。”
夕阳西下时，厨房的锅里已经飘出了蔬菜汤的香味。周叙白把切好的青菜放进锅里，绿色的菜叶很快就变软，在汤里轻轻浮着。林听言站在旁边，看着锅里的汤——胡萝卜和玉米浮在水面上，青菜绿得亮眼，她忍不住说：“这汤看着就好喝，像把春天煮进了锅里。”
周叙白把火关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再等两分钟就能喝了。”林听言点点头，靠在他的身边，看着锅里的汤慢慢冒着热气，心里软乎乎的——日子好像就是这样，慢慢的，带着食物的香，带着阳光的暖，还有身边人的温柔，一点点攒起来，就像笔记本里的那些小记号，慢慢的，就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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