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华宫寝殿内。
南烁坐在宽大的御案后,朱笔在奏折上留下刚劲的批注。堆积如山的奏章处理过半,他搁下笔,捏了捏眉心,习惯性地抬眼望向不远处的摇篮。
摇篮里的小人儿不知何时醒了,正安静地吮吸着自己肉乎乎的小手指,发出细微的“吧唧”声。
那双乌黑澄澈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着,不哭也不闹。像是察觉到父亲的视线,允堂立刻把湿漉漉的手指从嘴里拿出来,咧开没牙的小嘴,冲着南烁的方向“啊啊啊”地笑起来,两只小手兴奋地在空中挥舞。
南烁眼底瞬间漫上暖意,方才批阅奏折时的凝重一扫而空。他起身,几步便跨到摇篮边。
看着儿子天真无邪的笑脸,他不由得想起当初国师夜观星象后那番郑重其事的命格预言。
那时他决定将刚出生的允堂抱回重华宫亲自抚养,更多是出于对国本的考量,甚至担心婴儿啼哭吵闹,做好了随时送去偏殿的准备。
出乎意料的是,这个孩子异常省心。除了偶尔被他放下、看不见他时会委屈地哼唧几声,平日里极少哭闹。
这份异乎寻常的安静和依赖,渐渐软化了他原本公事公办的初衷,真正将这孩子放在了心尖上。此时,看着允堂纯净的笑容和那被预言为“福星”的命格,南烁心中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纯粹的父爱。
“堂儿睡醒了?”南烁声音低沉,带着显而易见的宠溺,伸手将小家伙从摇篮里稳稳抱出。允堂立刻用小胳膊环住父皇的脖子,一只沾着口水的小手又下意识地想往嘴里塞。
南烁眼疾手快地捉住那只小手,用自己温热干燥的手掌握住,轻轻晃了晃,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不能吸手指,脏。”他低头,额头抵了抵儿子饱满的小额头,完全不在意这小家伙是否听得懂这“禁令”。
与此同时,长春宫的主殿内。
慧妃端坐在上首,妆容精致,神情温和中透着精明。她面前站着她的两个儿子:十岁的三皇子南承珏和六岁的六皇子南承珉。
“珏儿,珉儿,都听清楚母妃的话了?日后去给你们父皇请安,或是父皇检查你们功课的时候,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规矩礼仪半点不能错,功课更要用心。要让父皇看到你们的懂事、上进,明白吗?”
两个皇子规规矩矩地站着,点头应道。“是,母妃,儿子记住了。”
慧妃满意地点点头,话锋一转,声音压低,带着引导的意味。
“还有一件要紧事。你们十五弟允堂,如今养在重华宫,是你们父皇心尖上的人儿。你们做哥哥的,要多去看看他。”
南承珏年纪稍长,心思也灵活些,立刻明白了母妃的用意。
“母妃放心,儿子和六弟定会常去探望十五弟。”
“嗯,”慧妃赞许地看了长子一眼,“珉儿也要多去。你们十五弟还小,正是认人的时候。你们常在他跟前露脸,陪他说说话,逗逗他,让他熟悉你们,亲近你们。这兄弟间的感情,从小就要好好培养。”
她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补充道,“你们父皇亲自抚养他,这份圣眷无人能及。你们待十五弟亲近友爱,你们父皇看在眼里,自然也会欣慰,这对你们兄弟是大有益处的。”
南承珉年纪小,虽然还不太懂母妃话里深层的含义,但听到能去看那个传说中被父皇常抱在怀里的小弟弟,眼睛立刻亮了起来,雀跃地问。
“母妃,我们什么时候能去看十五弟呀?珉儿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那么可爱!”
南承珏也流露出好奇的神色。他们确实对这个被父皇如此特殊对待的幼弟充满了探究欲。
慧妃看着两个儿子,脸上露出得体的微笑。
“快了。等过两日,母妃寻个合适的时机,带你们去重华宫请安,顺便看看你们的小弟弟。记住母妃方才叮嘱的话,到时候见了你们父皇和十五弟,知道该怎么做了?”
“儿子知道!”两个皇子齐声应下,心里都很是期待着对那位弟弟的探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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