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的夜格外寂静，聂氏府邸的灯火却亮了整整一夜。
魏无羡靠在榻上，手臂上的灼伤已被蓝忘机用灵力处理过，疼痛减轻了不少，只是那道焦黑的疤痕如同烙印，触目惊心。蓝忘机坐在床边，正低头用银针帮他疏导淤积的怨气，动作专注而轻柔。
“差不多了。”蓝忘机收起银针，声音低沉，“怨气虽重，但没伤及根本，养几日便好。”
魏无羡笑了笑：“有蓝二公子亲自疗伤，别说几日，就是一时半会儿也好了。”
蓝忘机抬眸看他，眼底带着一丝无奈，却没像往常一样反驳。
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聂怀桑探进头来：“魏兄，蓝二公子，我大哥请你们过去一趟，说是……要商量后续的事。”
两人起身来到书房，聂明玦已经能坐起身了，脸色虽依旧苍白，精神却好了不少。蓝曦臣坐在一旁，眼神疲惫，看到他们进来，勉强笑了笑。
“人都到齐了，”聂明玦清了清嗓子，“金光善已死，金光瑶伏诛，阴虎符碎片也彻底毁了，这场风波……总算是平息了。”
“平息？”蓝曦臣叹了口气，“金光善和金光瑶虽死，但金麟台不能一日无主。还有那些被他们牵连的修士，以及各家的损失，都需要一一处置，怕是没那么容易平息。”
聂明玦点头：“我已经让人去通知各家修士，三日后在金麟台召开第二次清谈会，推选新的仙督，顺便处理后续事宜。”他看向魏无羡，“魏公子，你……”
“我就不去了。”魏无羡摆摆手，“金麟台那地方，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踏进去。再说了，推选仙督这种事，跟我这个‘邪魔外道’可没关系。”
聂明玦皱眉：“话不能这么说。这次若不是你，后果不堪设想。修真界欠你一份情。”
“欠情就不必了，”魏无羡笑道，“我只希望以后别再有人动不动就喊打喊杀，说我练邪术，要围剿我就行。”
蓝曦臣看着他，眼中带着歉意：“之前的事，是我太过轻信金光善，委屈你了。”
“蓝宗主不必如此，”魏无羡道，“你也是身不由己。倒是你……金光瑶他……”
提到金光瑶，蓝曦臣的眼神黯淡下去：“是我识人不清，养虎为患。他虽是罪有应得，但终究……是我看着长大的。”
书房里陷入沉默。是啊，金光瑶作恶多端，死有余辜，可他也曾是那个在蓝曦臣身边，温文尔雅，恭敬孝顺的“阿瑶”。这份复杂的情感，恐怕不是一时半会儿能释怀的。
“对了，”聂怀桑忽然想起什么，“温情姑娘和温宁还有阿苑呢？我刚才去找他们，发现房间都空了。”
众人一愣，魏无羡心里咯噔一下：“空了？”
“是啊，”聂怀桑点头，“桌上还留了张纸条，说是……要离开。”
魏无羡连忙起身：“我去看看！”
来到温情等人的房间，果然人去楼空。桌上的纸条上是温情清秀的字迹：“多谢各位庇护，温氏余孽，不宜久留。阿苑已无大碍，我与温宁带他寻一处清静地隐居，从此不问世事。望君珍重。”
“他们这是……”魏无羡拿起纸条，心里不是滋味。
蓝忘机站在他身边，沉声道：“他们是怕连累我们。清谈会在即，若有人拿温氏余孽说事，又是一场风波。”
魏无羡叹了口气：“这傻姑娘……”
“也好。”聂明玦走了进来，“远离这些纷争，对他们来说或许是最好的结局。我已经让人在暗中跟着他们，确保他们安全，等过些日子风头过了，再送些盘缠过去。”
魏无羡点点头，将纸条小心翼翼地收好。
三日后，金麟台的清谈会如期召开。魏无羡和蓝忘机没有去，而是站在乱葬岗的山坡上，远远地望着金麟台的方向。
“你说，谁会成为新的仙督？”魏无羡问道。
“或许是聂宗主，或许是蓝宗主。”蓝忘机道，“不重要。”
魏无羡笑了：“是啊，不重要。”
不管谁成为仙督，只要能守住本心，为修真界谋福祉，就好。而他，只想远离这些纷争，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我们去哪？”魏无羡转头看向蓝忘机，眼中带着期待。
蓝忘机看着他，眼中是化不开的温柔：“你想去哪，就去哪。”
“那我们去云梦吧！”魏无羡眼睛一亮，“我好久没回莲花坞了，想去看看。还有啊，我听说江澄最近收了个小徒弟，跟他小时候一模一样，古灵精怪的，我得去瞧瞧。”
“好。”蓝忘机点头。
“然后我们去云深不知处！”魏无羡继续道，“我还没好好看过云深不知处的雪景呢。对了，还要去藏书阁，这次我保证，绝对不偷喝酒，也不捣乱，就安安静静地看书，好不好？”
“好。”蓝忘机依旧是这一个字，却带着无限的纵容。
“还有清河，聂怀桑那家伙，肯定又在偷偷摸鱼，我们得去监督他。还有兰陵，虽然金麟台不想去，但兰陵的酒不错，我们可以去尝尝……”魏无羡絮絮叨叨地说着，脸上洋溢着轻松的笑容。
蓝忘机静静地听着，偶尔点头应和。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温暖而和煦。
远处的金麟台传来隐隐的钟声，宣告着新的仙督已经选出。但这些，都与他们无关了。
魏无羡牵起蓝忘机的手，十指紧扣：“走了，蓝湛！”
“嗯。”
两人并肩走下山坡，身影渐渐消失在夕阳的余晖中。前路或许还有风雨，或许还有波折，但只要他们携手同行，便无所畏惧。
因为他们知道，最好的时光，不是过去，也不是未来，而是此刻，是身边有彼此的每一个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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