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小满甫一转进巷子，就看见姜母脸上满溢着骄傲幸福喜悦的笑容正看着她们。
她拼力生下的儿女们，她身上掉下来的肉。这一刻她觉得所有的苦和难都值了。
姜母流露出来的这种幸福的感觉就像阳光一样，照在了小满的身上。
暧洋洋的，进到了皮肤下，在身里流淌着，沙沙的，痒痒的。
让她不由自主的，发自内心的喊了一声，饱含感情。
“哎。”姜母答应了一声，“快进家，娘给你煮饺子吃。”
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比平日多包了些饺子。看姜父尽力把木盘子装得满满当当的，也塞不下时。
自责的她都想打自己了，干了这么些年了，咋还没个准头，这不纯纯是废物嘛。
那会儿有多沮丧，这会儿就有多庆幸，甚至心中有些得意。
“腿好些了吗？”小满扶着她进屋。
月儿回自己的屋子换衣衫去了。
“好多了，不肿了。但你爹说。”姜母顿了一下，推开门让她们进了屋才接着说：“现在不是吃不上饭，倒也不必太着急。再养养，等真正好了，再出去摆个摊子。”
“爹说的对。”小满赞同，“若是你过完年就好好养，这会儿倒好了。”
姜母早就懊恼死了。但被女儿当面说出来就有些难堪。
小满看她恼了，也收了声。
这母女，有时也是冤家，尽量别针尖对麦芒。
小山悄悄的走到里面，背着二人脱了外衫，快速穿上旧衣。
再仔细把衣服叠好，书包放在衣服上。
大河咚咚咚的从外面跑了进来。
“你慌什么！再把豆腐颠了。”月儿跟在他身后进来。
大河不服气：“我这不是怕大姐饿吗？”
“行了，你们俩可省些唾沫吧。月儿，灶边柜里有一盘饺子，你给你大姐煮了。没有汤了，用醋和鱼露调个汤底。”姜母坐在炕上说。
小满掀起裙子看她的腿。
“好了呢，你还不信。”姜母嗔她。
“知道了，大姐有饺子，那豆腐就留晚上吃吧。”月儿在外间答应了一声，利索地开始刷锅烧火。
小山去搬桌子，大河进来先甩了书包，再把衣裳脱了，一齐甩在炕上，外衣也不穿就去外间帮二姐烧火去了。
小山放好桌子，帮他哥把衣裳叠好，书包放好。并排放在他衣服旁边。
“二姐，用饺子汤煮个豆腐汤吧，泡糙米饭好吃。”大河和月儿商议，看月儿不理：“二姐，我肚子都饿扁了，念书比挑高粱米可费劲多了。”
月儿有些犹豫。
大河看着有戏，开始撒起娇来。
“娘，府中四太太知道你们来了，也放了赏，有些药材，还有二十两银子，今日有旁的事未及带回来。”小满对姜母说，“下次出府，我给你拿回来。”
“怎么好几个主子都赏银子。”姜母反倒忧愁起来，“狗儿，这要赎你可要多少银子啊！”
“国公府也不是，呃，伢行，又不是看人估钱的。这些年有了情谊，应是不会要太多身契钱。只是，我现在带着府中两位少爷，不好马上请辞，我打算年底的时候，让你进府去商量看看。”
姜母紧张起来，“我和你爹去，还是和月儿去的好？”
“带月儿吧。”
“好。”姜母松了口气。
“大姐，吃饺子。”小山端着一碗饺子进来，走得略急，汤有些晃，他可能怕溅到眼里，提前闭了一只眼睛。
就像当年那只：妈妈，洗脚的公益广告。
“多谢小山。”小满赶紧接过来放到桌子上。
“快吃，泡的久了就不好吃了。”姜母催促她。
小满把四夫人要借院子给一家人住的事情和姜母说了。
月儿听见了，让大河烧火，掀帘进了里屋。
“大姐，你年底就要出府了，不要借人家的院子了，不然搬来搬去也麻烦。
你年底回来且和我一处住，再搭一张床也放得下，咱姐妹也有个照应。
娘的腿六月里咋也能走了，到时候去旱码头摆个小食摊，一月多做做，咋也能赚上个一二两银子。
我这几日和同窗在打交道，不日，还能增加两到三家客人，我一个月咋也能赚个三五两银。
攒上个一年，加上大姐你拿回来的这四十两，总能买上一处小院子，到时，也就安定下来了，大姐你到时也就十七，不误说亲。”月儿说。
“那个官学堂还有富贵人家？”小满问了句，心里佩服月儿，开发客户都开发到同窗身上了，她都不觉得丢面子。
这人，她真不是一般的强大。
“哦，我不在官学堂，官家不收女子，扮成男装也不肯。我去找了酒坊边那家私塾，那家肯收。”
“你咋不说，你给了双倍束修才进的学呢，败家子。”姜母眯瞪了月儿一眼。
“双倍也无妨，肯收就行。行事就是要变通。变则通，通则达。”小满赞道，“月儿这事办的好。只要能办成事，达到自家目的就行。”
“都是败家子。”姜母听不懂什么通什么达的，闷着气道。
大山叫小河，两人端了砂锅放在炕桌上。
他直接把饭倒在了豆腐汤里。上次吃过之后他就念念不忘，今日托大姐的福又吃上了。
要是大姐天天来就好了。
大河小山此刻共脑了。
“呀，饺子泡坏了，你赶紧吃。”姜母又才想起来她的宝贝饺子，“快吃，快吃。”
小满脱鞋上炕，拿勺子舀了一只饺子吃。
“好吃。”小满赞道，姜母的手艺真的没话说，虽然没有汤，但只调了普通的汤底，也很好吃。
孩子们也都上了炕开始吃饭。
卖油娘子水梳头，自家包的饺子，估计只有小满随意吃过。
她给每人分了一个。
“你吃，你吃，他们在家里，还怕吃不上。”姜母催促她。
这饺子让大女儿吃了，才得其所。她此刻眉飞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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