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三喜听了李文海这一句简单的话，他不由地连连摇头。
“李会计，你说莫麻达，俄自然信你。可村里人要是问俄，俄可咋跟他们说么。”
这时吴永贵和李文海相视一眼，然后他又悠闲地抽了一口烟，“三喜，不急，你听俄慢慢跟你说。”
“支书，你说么。”
“是这。等开春化了冻，地里的活计也不多。咱们就去村后头，再选上个地方，给知青娃娃们再挖几口窑。这学屋不就腾出来了么。知青都是读过书有文化的娃，教咱们村里的小学，那还不是容易的事。地方有咧，先生有咧，钱也有咧，哪还有事么？”
赵三喜听了吴永贵的话，他这才回忆起当初李文海说过用知青当先生这回事。见事已不可为，他连连后悔，自己咋就想起来当这个恶人。
“支书，是俄多想咧。听你这一说，俄心里就亮堂多咧。咱就这么办。”
知错能改，不是善莫大焉，而是赵三喜的识时务。
……
一时没有了别样的意见，重建小学的提议，就这样简单地通过了。
————
村委会简短的小会开完之后，吴永贵背着手朝着村后走。
他先进了木工坊，看着两个儿子一个侄子，在窑洞里认真地干着活儿，他很是满意。
趷蹴在门旁，细听着锛刨斧凿的声音，吴永贵觉得这是他最喜欢听到的天籁。
享受过后，吴永贵才去寻苏淮。
“永贵叔，你咋来了么。”苏淮赶紧往屋里让人。
吴永贵也不客气，往炕上一坐，就开始摸他的烟袋锅子。苏淮很有眼力见地赶紧递过去一支纸烟。
“永贵叔，你来口这个。”
“娃，是有事要和你商量嘞，你去把你们队长……”
吴永贵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有人敲门。正在灶边给吴永贵倒水的张蕊，起身把门打开，见到来人正是吴霞、周红两对夫妻。
“小张，苏淮去后山没？我们想找他买点肉，留着过年用。”周红大大咧咧，进门连人都没有看清，她的嘴已经开始忙活起来。
“吴支书，你在这嘞。”吴霞一进门就看到了吴永贵，拦着周红是不可能了，打个招呼提醒周红，还是很有必要的。
周红这才注意到炕上坐着的吴永贵。
苏淮冲着周红笑了笑，“买？你什么时候给过钱。哪次不是在我这儿骗吃骗喝。现在又想着连吃带喝还得白拿。你可真会日哄俄。买？俄信你个大头鬼。”
周红自然明白，自己并没有苏淮话里说的那么不堪，顶多自己的男人在苏家多吃多占了点儿。所以苏淮这话就是讲给老支书听的，来遮过去自己进门说买肉这档子事儿。
“咋的，吃你喝你是看得起你。吴支书，你说我们一起过来插队，跟自家姊妹有啥区别。拿他苏淮一点肉，还值得他来来回回讲。”周红顺着话音儿，把自己的话往回圆。
“支书，你找苏淮有正事儿，我们就先回去了。”孙福兴适时地提出告辞。
现在真不是聊过年、囤食物的好时机。
“先别走，俄刚要让苏淮去叫你们嘞。都过来，俄有话跟你们说。”吴永贵抽着卷，乐呵呵地对众人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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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霞等人规矩地坐在吴永贵对面，孙福兴和齐胜利，更没敢上炕，而是坐在了墙边的椅子上。
“老支书，你有甚要说咧，赶紧说吧。省得俄回头还得管你们的饭。”苏淮半开着玩笑，催促着吴永贵。
吴永贵把手里的纸烟抽完，看看烟屁股，他打开自己的烟袋包，把烟屁股那点子烟丝，拆开丢进了里面。
做完这一切，吴永贵才缓缓地开口，对吴霞说道：
“吴队长，你们现在一共十九个知青，个个都是有文化的好娃。俄们村委商议着要办件大事。所以今儿俄有两件事要先和你们商量。”
“吴支书，你请讲。我们一切都听村里的安排。”吴霞立马把态度又端正了一下。
“好，有你这句话就好。俄们村委商量着，等开春化了冻，就在这附近，让村里人再给你们起几间窑，把住在村头院子里的知青娃，都搬到这边来。你们觉得咋样？”
“这……这不太好吧，还得麻烦大家伙儿受累。”吴霞不知道众人的心思，只能先客套一句。
“这莫啥。俄接下来就要说第二件事嘞。这一年来有苏淮娃拼命干活，给村子里挣了些钱，富余了不少。俄们村委就商量着，把村小学重新开起来。你们原来住的地方……”
吴霞等人听到这儿，自然明白吴永贵的意思。不是村里突然发善心，关心知青的生活条件，而是知青院需要收回。
虽说队里给盖新窑，可住在这村后头，用水不是太方便，还得自己去沟边挑。
再说，知青院的窑，那可是大湾村最好的，村里人家的条件，还真就比不上。
不过听支书话里的意思，村里已经定下来这件事了，知青们这帮外来户，没有办法去改变什么。
所以，吴霞也不用和其他人商量，只能客气地应下来：
“支书，俄们莫麻达，一切都听村里的安排。只是这样一来，又得让大家伙为俄们操心受累嘞，俄们有些过意不去。”
“这莫啥。俄们还商量了一下，教书的先生，得请你们知青来当。你们一个个都是有文化、有抱负的好娃娃。把村里的小娃娃们交给你们，俄们也放心。”
“这……”吴霞等人听了吴永贵的话，一时不知道该做何反应。按说这是好事情，可谁知道村里是怎么安排的。
“永贵叔，你们可不能干又让马儿跑，又不给马儿草的事情来。”苏淮适时地出面了。
所有知青里，只有苏淮能这样和老支书谈条件。
“俄们哪能做这样的事。俄们村委们商量过咧，你文海叔也说嘞，当先生的知青娃，全年按着满工分算。平日里不用参加村里的劳动，也不用出公差去干上头安排的活。就是农忙抢收的时候，还得带着娃娃们一起下地。”
吴永贵笑呵呵地把条件讲得很清楚。
“永贵叔，您圣明。俄替知青们谢谢你嘞。”苏淮冲着吴永贵挑起了两个大指。
不过吴霞想得多，她一时高兴不起来。
“队长，想什么呢？这可是大好事儿，你还不赶紧谢谢永贵叔。”苏淮看了一眼吴霞，提醒着她别缺礼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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