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链声越来越近,祠堂的阴影里缓缓走出一队“人影”——他们身着破烂的衣衫,四肢被铁链锁着,脸色青白如纸,正是那些失踪的旅人!这些人早已没了自主意识,双眼空洞,只有对华瑶的指令言听计从,一步步朝着谢怜与花城逼近。
“这些都是被我‘养熟’的花肥。”华瑶轻抚着手中的铜镜,笑得残忍,“他们的血肉滋养了落华岛的花,他们的魂魄,自然该为我所用。”
花城红绫翻飞,将冲在最前的几个“花肥”缠住。红绫上的红光灼烧着他们的皮肤,发出滋滋的声响,那些人却毫无痛觉,依旧往前涌。“这些魂魄被怨气束缚,寻常手段伤不了他们。”
谢怜握着石刃,目光扫过晒谷场四周——那些看似鲜艳的花丛下,隐约露出森森白骨,原来整个村落都建在尸骸之上。“华瑶,你本是献祭的牺牲品,为何要变成和当年部族一样的人?”
华瑶听到“献祭”二字,情绪骤然激动起来,铜镜射出的红光也变得狂暴:“牺牲品?!若不是他们贪生怕死,偷换祭品,我怎会被山神诅咒,永世困在这岛上,靠吸食生魂维持形态?!”
她的声音刺破夜空,祠堂的墙壁忽然裂开,露出里面的景象——墙上挂满了风干的人皮,每张皮上都用红丝线绣着花朵图案,而最中间的位置,挂着一张与华瑶容貌一模一样的人皮,只是眼角多了几道深刻的皱纹。
“那是……”谢怜心头一震。
“是我母亲。”华瑶的声音带着哭腔,“她是部族的绣娘,为了让我在献祭前穿得体面些,连夜绣了件红绒花嫁衣,结果被族人选为新的祭品,活活剥了皮……”
原来,当年部族偷换祭品的事败露后,山神并未直接降罪,而是降下诅咒:让部族中负责缝制献祭礼服的绣娘一族,世世代代困在落华岛,用生人皮肉绣出永不凋谢的“花”,以此偿还血债。华瑶是最后一位绣娘,也是诅咒的最后承受者。
“那面铜镜,是用我母亲的骨头做的。”华瑶举起镜子,镜面映出她扭曲的脸,“它能照出人心最深处的欲望,也能困住那些被欲望迷惑的魂魄。你们闻到的花香,尝到的花酿,都掺了我的骨粉,能让人乖乖交出魂魄。”
说话间,灵狐忽然朝着后山跑去,嘴里发出焦急的呜咽。谢怜与花城对视一眼,立刻跟了上去。华瑶见状,也驱使着“花肥”追来,嘴里嘶吼着:“谁也别想逃!”
后山的葬花涧果然名不虚传,涧底堆满了层层叠叠的花瓣,腐烂的花瓣下涌动着黑色的淤泥,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灵狐停在涧边一块突出的岩石上,对着下方叫个不停。
谢怜探头一看,只见淤泥中插着一柄锈迹斑斑的铜剪,剪柄上缠着红丝线,线尾同样系着个“华”字木牌。“这是……绣娘用的剪刀。”
花城忽然指着涧壁:“那里有字。”
涧壁上刻着几行模糊的字,是用指甲硬生生划出来的:“以魂为线,以皮为布,绣尽相思,葬于花下。吾女华瑶,若见此字,速速离去,莫要再被诅咒束缚……”
“是我母亲的字!”华瑶追到涧边,看到那些字,突然瘫坐在地,铜镜从手中滑落,摔在岩石上裂成碎片。随着镜子破碎,那些被控制的“花肥”忽然停下动作,茫然地望着四周,魂魄渐渐变得透明,最终消散在空气中。
村民们瞳孔边缘的粉色也褪去了,纷纷倒在地上昏睡过去。
谢怜捡起那柄铜剪,递给华瑶:“你母亲从未想让你复仇,她只想让你解脱。”
华瑶握着冰冷的铜剪,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她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像阿蛮祭司那样,化作点点荧光融入葬花涧的花瓣中。“原来……她一直都在等我……”
荧光散尽后,葬花涧的淤泥开始冒泡,涌出清澈的泉水,将腐烂的花瓣冲刷干净。涧边竟冒出嫩绿的新芽,在月光下舒展叶片。
回到村落时,天已微亮。村民们陆续醒来,对昨夜的事毫无记忆,只是觉得浑身乏力。谢怜将祠堂里的人皮取下焚烧,火焰中飘出阵阵清香,像是真正的花香。
晒谷场的石桌上,那些花做的菜肴已变成普通的野菜,花酿也成了清水。只有那面破碎的铜镜,还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
“结束了。”谢怜望着初升的朝阳,海面上波光粼粼,“所有的诅咒,都该烟消云散了。”
花城从怀中取出那方比翼鸟花帕,轻轻系在谢怜的手腕上:“嗯,该去看真正四季不败的花了。”
灵狐叼着一朵刚从葬花涧冒出的新芽,跳到谢怜肩头。两人迎着朝阳往海边走去,身后的落华岛渐渐被晨雾笼罩,只留下满岛新生的绿意,在南海的风中轻轻摇曳。属于他们的旅程,仍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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