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韵的意识是被后颈传来的剧痛拽回现实的。
颠簸的皮卡车在泥泞土路上疯狂颠簸,车斗里铺着一层薄薄的稻草,硌得她膝盖生疼。她想抬手揉一揉后颈,却发现手腕被粗糙的麻绳捆着,绳子勒进皮肉,稍微一动就传来尖锐的刺痛。鼻腔里灌满了柴油味、泥土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混杂在一起,让她胃里翻江倒海。
“醒了?”旁边传来一个沙哑的男声,陈韵艰难地转动脖颈,看到车斗里还坐着三个和她一样被捆着的人——两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人,还有一个穿着碎花裙的女孩,女孩的脸上还挂着泪痕,眼神空洞地望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树林。
开车的是两个穿着黑色短袖的男人,袖口上印着一个歪歪扭扭的“蛇”字图案,其中一个正通过后视镜冷冷地盯着她,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老实点,再乱动,直接扔下去喂蛇。”
陈韵的心猛地一沉。她想起昏迷前的画面——在仰光机场外,她本来要和王璇介绍的“合作方”碰面,对方说要先带她去“考察场地”,她跟着上了一辆白色面包车,刚坐稳,后颈就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再醒来就到了这里。
“这里是……缅甸?”她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颤抖。她出发前,漆娇还反复叮嘱她“缅北那边乱,一定要跟我们保持联系”,她当时还笑着说“就是去谈个设计合作,很快就回来”,可现在,她连手机都被搜走了,连报平安的机会都没有。
“少废话!”另一个黑衣男人回头踹了车斗一脚,“到了地方,自然知道该干什么。”
皮卡车继续往前开,路越来越难走,周围的树林越来越密,阳光几乎透不进来,空气里的湿度越来越高,黏腻的汗水顺着陈韵的额头往下流,混着灰尘,在脸上画出一道道狼狈的痕迹。她偷偷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没有路牌,没有房屋,只有无尽的树林和偶尔掠过的飞鸟,这里像一个被世界遗忘的角落,连风都带着绝望的味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皮卡车终于驶出了树林,眼前出现了一片低矮的厂房。厂房的墙壁是灰色的,上面布满了裂缝,窗户都装着厚厚的铁栅栏,像监狱一样。最让陈韵头皮发麻的是,厂房外围围着一圈三米多高的铁丝网,上面挂着“禁止靠近”的警示牌,铁丝网的顶端还缠绕着带刺的铁丝,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
皮卡车停在一扇巨大的铁门面前,铁门是黑色的,锈迹斑斑,上面焊着两个狰狞的虎头图案。开车的男人按了按喇叭,铁门旁边的小屋里探出一个脑袋,看到袖口的“蛇”字图案后,慢吞吞地打开了铁门的一侧小门。
“把人带下来。”黑衣男人跳下车,粗暴地拽着陈韵的胳膊,将她从车斗里拖了出来。陈韵的膝盖重重地磕在地上,疼得她眼泪差点掉下来,但她咬着牙没出声——她知道,现在示弱没有任何用,只有撑下去,才有机会出去。
另外三个人也被拖了下来,那个穿碎花裙的女孩吓得腿都软了,差点摔倒,被一个黑衣男人狠狠推了一把:“走快点!别磨蹭!”
他们被带进铁门,身后的铁门“哐当”一声关上,那声音像重锤一样砸在陈韵的心上,震得她耳膜发疼。她回头望了一眼,铁门已经被牢牢锁上,锁头是那种巨大的挂锁,钥匙恐怕只有这里的“管理者”才有。这一刻,她真切地感受到,自己被隔绝在了一个绝望的牢笼里,外面的世界,连同她熟悉的一切,都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
“都站好!”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走了过来,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夹克,头发剃得很短,额头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从眉骨一直延伸到太阳穴。他手里拿着一支黑色的马克笔,身后跟着两个同样穿着夹克的手下,眼神凶狠地扫视着他们四个人。
“姓名,年龄,国籍。”疤痕男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语气。
第一个年轻男人颤抖着回答:“我叫李……李明,23岁,中国……”
疤痕男没说话,走到他面前,拿起他的手腕,用马克笔在上面写下“004”,字迹粗重,油墨渗进皮肤里,李明疼得龇牙咧嘴,却不敢躲开。
“以后,这就是你的名字。”疤痕男拍了拍李明的手腕,“忘了你以前叫什么,忘了你是谁,在这里,只有编号,没有名字。”
接下来是第二个男人,他叫王浩,25岁,被写下“005”;穿碎花裙的女孩叫张婷,21岁,被写下“006”。
轮到陈韵的时候,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我叫陈韵,24岁,中国,我是来谈设计合作的,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
“合作?”疤痕男突然笑了,笑声里满是嘲讽,“到了这里,还敢提合作?”他一把抓住陈韵的手腕,陈韵想挣扎,却被他的手下按住了肩膀,动弹不得。马克笔的笔尖划过皮肤,带来一阵刺痛,“007”三个数字出现在她的手腕上,黑色的油墨像一道烙印,牢牢地刻在她的皮肤上。
“记住了,007。”疤痕男用力捏了捏她的手腕,疼得陈韵额头冒出冷汗,“从现在起,你的任务就是‘工作’,要是敢偷懒,或者想逃跑,后果你承担不起。”
陈韵咬着下唇,看着手腕上的“007”,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没掉下来。她想起漆娇的笑脸,想起父母的叮嘱,想起自己还没完成的设计稿,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反复说:“陈韵,不能哭,不能放弃,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回国。”
疤痕男把他们带到一间厂房里,厂房里摆着几十张破旧的桌子,每张桌子上都放着一部老式手机和一叠打印纸。桌子后面坐着十几个年轻人,他们都低着头,手里拿着手机,嘴里念念有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提线木偶一样。
“这是你们以后‘工作’的地方,”疤痕男指了指那些桌子,“每天早上六点起床,六点半开始‘工作’,晚上十二点才能休息,中途只有半个小时的吃饭时间。要是完不成‘业绩’,就别想吃饭。”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更加凶狠,“还有,别想着逃跑,这里到处都是监控,铁丝网外面还有人巡逻,就算你能翻过铁丝网,也跑不出这片林子——里面全是蛇和野兽,还有我们的人,跑出去也是死路一条。”
陈韵的目光扫过厂房里的人,他们的眼神要么麻木,要么恐惧,没有一个人敢抬头看她。她看到角落里有一个女孩,手腕上的编号是“002”,她的眼睛红红的,脸上还有巴掌印,显然是刚被打过。
“把他们带到宿舍去,明天早上开始‘培训’。”疤痕男对着手下吩咐了一句,转身离开了厂房。
陈韵和另外三个人被带到厂房后面的一间小木屋,木屋很小,只能放下四张上下铺的铁床,床上没有被子,只有一层薄薄的稻草。屋顶还有一个破洞,阳光从破洞里漏进来,在地上投下一个小小的光斑。
“怎么办……我们是不是永远都出不去了?”张婷坐在床沿上,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声音压抑而绝望。
李明和王浩也低着头,脸色苍白,显然也被眼前的处境吓住了。
陈韵走到木屋的窗边,窗户也装着铁栅栏,她透过栅栏往外看,能看到铁丝网和远处的树林,看不到任何出路。她摸了摸手腕上的“007”,指尖传来油墨的触感,那触感像一根刺,提醒着她现在的处境。
“我们不能放弃。”陈韵转过身,看着另外三个人,声音虽然还有些颤抖,却带着坚定,“只要活着,就有机会。我们先看看这里的情况,找到他们的漏洞,总有办法出去的。”
张婷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她:“真的……还有机会吗?”
陈韵点了点头,她想起刚才在厂房里看到的监控——那些监控的角度似乎有盲区,而且疤痕男说“中午有换班时间”,或许,这就是可以利用的地方。她在心里默默记下:明天开始,要仔细观察这里的每一个细节,管理人员的作息、监控的位置、铁丝网的薄弱点……她不能坐以待毙,她要为自己,为这些和她一样被困在这里的人,寻找一条生路。
就在这时,木屋的门突然被推开了,一个黑衣男人探进头来:“都别说话了,晚上十点后禁止喧哗,要是被巡逻的听到,直接拖出去罚站。”说完,“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木屋瞬间安静下来,只有张婷压抑的抽泣声和外面传来的巡逻脚步声。陈韵躺在床上,稻草硌得她难受,却毫无睡意。她看着屋顶的破洞,透过破洞能看到一点点星空,那星空和她在国内看到的一样,却带着冰冷的距离感。
她不知道,在这里,等待她的除了无休止的“工作”和折磨,还有更可怕的挑战。她更不知道,那个在手腕上写下“007”的疤痕男,只是这个园区里最底层的管理者,而这个园区的背后,还藏着更庞大、更黑暗的势力。
夜色越来越深,巡逻的脚步声渐渐远去,陈韵闭上眼睛,在心里一遍遍地默念着漆娇和父母的名字。她告诉自己,一定要撑下去,一定要等到救援的那一天。可她不知道,这场“深渊”里的挣扎,才刚刚开始,而她手腕上的“007”,很快就会成为这个园区里所有人都知道的编号——不是因为她的反抗,而是因为一个她从未想过会遇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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