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瞳本源最后的反扑被苏晴燃烧残魂化为的守护屏障彻底湮灭。那绝望而疯狂的哀嚎在混沌空间中回荡，最终归于死寂。暗红色的光团如同燃尽的灰烬，寸寸消散，化为精纯却冰冷的混沌气流，融入四周扭曲的法则碎片之中。毁灭性的压迫感骤然消失，这片法则坟场陷入了诡异的平静。
然而，清羽的世界却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她悬浮在空中，周身那玄奥的混沌符文如同失去了支撑，迅速黯淡、消散。阴阳混沌石从她掌心滑落，被她无意识地攥住，石身温热，却再也无法温暖她冰封的心。母亲最后化作光点消散的画面，如同最锋利的冰锥，反复刺穿她的神魂。
“娘……娘——！”
一声撕心裂肺的、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悲鸣，终于冲破了她的喉咙。泪水决堤般涌出，不是滑落，而是奔流。她浑身剧烈地颤抖，仿佛每一寸骨骼都在哀嚎，原本因力量爆发而攀升的气息如同雪崩般溃散，脸色瞬间灰败下去，生命之火摇曳欲熄。
她再也无法维持悬浮，身体一软，向下坠去。
一道银光闪过，凌昊强忍着几乎枯竭的神力和经脉欲裂的剧痛，在她坠地前将她紧紧接入怀中。她的身体轻得像一片羽毛，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唯有那无法抑制的颤抖，传递着毁天灭地的悲痛。
“清羽……清羽！”凌昊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他感受到怀中之人体内生机正在飞速流逝，不仅是力量耗尽，更是心脉俱碎、神魂将熄的征兆！苏晴的彻底消散，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试图将最后一丝神力渡入她体内，护住她心脉，却发现自己的神力如同泥牛入海，根本无法渗透那层由极致悲痛形成的、坚不可摧的冰壳。她的太阴之力在自主地排斥一切，包括他的纯阳神力，仿佛要与这夺走了母亲的世界彻底隔绝。
“放开……我……”清羽的声音微弱如游丝，眼神空洞地望着虚无，没有焦点，“娘不在了……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凌昊的心像是被狠狠攥紧，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看着怀中女子万念俱灰的模样，银眸中翻涌着复杂至极的情绪——有心痛，有愧疚，有身为神将却无力挽回的挫败，更有一种连他自己都尚未完全明晰的、超越了职责的恐慌。他不能让她就这样消散！
“清羽，看着我！”他用力捧起她的脸，迫使她那涣散的目光对上自己的视线。他的银眸中不再只有神性的威严，而是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坚定，“苏晴前辈用她最后的存在换你活着！不是让你随她而去！你还有必须做的事！蚀魂宗未灭，邪瞳未必彻底消亡，九天之巅的秘密还未揭开！这些都是你母亲未竟之事！也是我的责任！”
他的话语如同重锤，敲击在清羽死寂的心湖上，却只激起微弱的涟漪。她依旧摇头，泪水无声流淌：“我……做不到……没有娘……我什么都做不到……”
绝望，如同最深的寒渊，将她吞噬。
就在凌昊几乎要无计可施之际，他目光扫过她紧握的阴阳混沌石。石身之上，似乎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的、与苏晴同源的波动！是了！苏晴的残魂最后与混沌石力量交融，或许……并未完全消散于天地间！
一个极其冒险、甚至可能触犯天条的念头，在他心中疯狂滋生！
他不再犹豫，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蕴含着神格本源的精血喷出，并非洒向清羽，而是凌空画符！鲜血在空中凝聚成一个复杂无比、散发着古老契约气息的银色符文——那是神陨时代之前，用于绑定神魂、共享生死的禁忌神契！
“以吾凌昊，北极紫微垣神将之名！”他的声音如同雷霆，在这片混沌空间炸响，带着不容置疑的誓言之力，“引混沌为证，订此神陨之契！吾之神魂，与汝清羽，生死相系，因果共担！汝生，吾护之；汝陨，吾相随！契成！”
话音落下，那银色血符如同拥有生命般，瞬间没入清羽的眉心识海，并与她手中的阴阳混沌石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嗡——！
混沌石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混沌光芒，不再是清冷或温暖，而是一种包容万物、连接一切的至高法则之力！这股力量温和却霸道地涌入清羽濒临崩溃的识海，强行稳住了她即将消散的神魂，并将那道代表着“同生共死”契约的神契之力，深深烙印在她的灵魂本源深处！
与此同时，凌昊浑身剧震，银眸瞬间黯淡，脸色惨白如纸，一口鲜血忍不住喷出！他感觉到自己的部分神格本源和生命气机，如同开闸的洪水，通过那神契与清羽、与混沌石连接在了一起！这是一种极其霸道且危险的联结，一损俱损！
但效果立竿见影！
清羽空洞的眼中，猛地恢复了一丝神采！并非因为求生欲，而是因为她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强大而温暖、带着不容置疑的守护意志的生命力量，如同最坚固的锚，牢牢地定住了她即将飘散的神魂！同时，一个沉重而清晰的誓言，如同刻印般，回响在她的灵魂深处——生死相系，因果共担！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凌昊，看向他嘴角刺目的鲜血和那双为了维持契约而充满痛苦却异常坚定的银眸。
“你……为什么……”她声音颤抖，充满了无法理解。
凌昊看着她眼中重新燃起的微弱生机，嘴角艰难地扯出一个极淡的弧度，声音低沉却清晰：“因为……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与神将职责无关。”
不是命令，不是任务，而是……选择。
简单的几个字，却比任何誓言都更具力量。它穿透了清羽厚重的绝望冰层，触及了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母亲走了，但这个世界……似乎还有一份如此沉重而真实的羁绊。
泪水再次涌出，却不再是纯粹的绝望。她反手紧紧抓住了凌昊的手臂，指甲几乎嵌进他的皮肉，仿佛抓住了狂风巨浪中唯一的浮木。
混沌石的光芒渐渐平息，但那道神陨之契已然成立。清羽的生机暂时稳定，虽然依旧虚弱，但神魂不再溃散。凌昊的气息则萎靡了许多，神光黯淡，显然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四周，被混沌归元之力净化后的空间，开始缓慢地自我修复，扭曲的法则渐渐平复。邪瞳本源的威胁暂时解除。
凌昊强撑着抱起清羽，一步步走向法则漩涡的边缘。他必须尽快带她离开这里，寻找安全的地方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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