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厨师能有肉吃吗?”冯玲玲捏紧粉拳,低下头,有点不好意思。
“肉倒是有,就是要一直忙,玲玲能吃苦吗?”姜瀚文特意强调吃苦二字。
“玲玲能!”冯玲玲双手举起,两眼全是兴奋!
这世上,不是说你想吃苦就能吃,有些时候,会残酷到连吃苦都没有机会。
“那好,明天你王叔叔带你去当厨师。”姜瀚文轻轻抚小丫头头发。
毛刺刺的,缺营养。
他摩挲着指头,心里暗叹,希望小丫头你能走得远吧。
“谢谢大哥哥前辈,我以后赚钱,也请你喝酒。”
“嗯,好。
天不早了,快睡吧。”
姜瀚文退出屋子,冯玲玲推动门板,把进出的洞口挡住,抱着布娃娃,盖着被子,蜷缩成一团睡下。
两道黑影闪到姜瀚文面前。
一刻钟后,姜瀚文来到赌档背后的暗娼街。
“咚咚~”
他敲响最后一间屋门。
“你进来,没人。”屋里响起沙哑女声。
姜瀚文推门进屋,屋里光线黯淡,破烂的衣服撕碎在地上,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奇怪的馊臭味。
柔和灯光下,墙上挂着两件洗净的布衣,衣服上绣着一个“罗”字。
床上躺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女人,疑惑看着自己。
女人皱起眉头,眼前这人根本不像来寻欢,倒像是来找人的。
“你是谁?”
说着,女人右手摸向枕头下。
“冯玲玲是你女儿?”姜瀚文问。
“你是谁!”
女人右手扯出一把红剪子,愤怒瞪大眼睛。
“你敢动我女儿,老娘杀了你!”
……
一刻钟后,女人穿着墙上干净布衣站在门口。
“轰!”
屋里眨眼燃起大火,烧得一样不剩,从今天起,她不堪的过往,被大火彻底烧尽。
冯蕙兰摸着自己胳膊,她不用病死,可以活下去。
在冯玲玲简陋的破洞外,冯蕙兰站在路口,扭头望去,那道把他从深渊救出来的人影已经走远。
眼圈微红,她朝空荡荡黑暗深深鞠躬。
“恩公,谢谢!”
姜瀚文独自走在星光下,影子在地上拉长。
冯玲玲母亲双腿有疾,根本没法正常做活。
幸好,她是一个女人, 不幸,她是一个女人。
好在这一切,到此结束,只要母女俩不横生枝节,下辈子吃饱穿暖,不是问题。
他对冯玲玲有期待吗?
说实话,没有。
只是有缘遇见,小丫头又壮着胆子给自己“伸张正义”,他伸手扶一把罢了。
三岁看大,七岁看老,这句话并不现实。
人生有太多的变化,连自己都没法保证,更何况别人?
十五岁的恋爱,期待心跳懵懂;
二十五岁的恋爱,期待荷尔蒙交织;
三十五岁的恋爱,期待家庭和睦,情绪稳定……
你还是你,她还是她。
每个人都没变,但每个人,都变了。
就像忒修斯之船,第一个零件修补的时候,船还是那个船吗?
如果是,那所有人落下第一根头发,与周围环境做出第一口气息交换时,便不是曾经的自己。
天元居剧变,他和赵霜都怕,怕对方变了,怕心里那份柔软消失。
变化需要勇气,不变需要代价,人生没有十全十美,不过是选择不同罢了。
昨天,赵霜趁着喝酒给他说了心里话,对方为什么“谋私”把天元居交给儿子,又传给孙子。
原因很简单,方便控制,节省时间。
因为当年的承诺,赵霜把全部精力,都放在如何以灵厨之道突破境界,让灵厨之路更进一步上。
这导致他没有太多时间在店里,只能偶尔出现,以检查名义敲打下面人。
只是,开道,又岂是那么好走?
他到现在,除了在师傅龚青基础上多走两步,便再无进取。
姜瀚文忙着突破,这事就耽搁下来。
一个组织,领头人不得不分心,继承者心怀鬼胎,监督者离开,能成今天这个样子,是他们这次选人运气一般的结果,却也是必然。
如赵霜说的那样,这世上,像他这种不懂享受,着迷探究的蠢材,实在是少,继承者难寻。
赵霜从未懈怠过,姜瀚文不怪他,也没资格怪他。
只是,时光易逝,不是所有人都像自己一样能长生,他可以慢慢研究、探究,可赵霜不行。
对方必须抓紧时间,用全部心血凿出一条往上走的小路。
就像李贺那句:
吾不识青天高,黄地厚,唯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
回到书店,姜瀚文没有电灯,静静坐在院子里。
旁边桌上摆着两道储物戒,一道是赵霜给自己的,是这些年的研究和感悟。
一道是赵达功那小子托小胖墩转交的,见面的时候,居然不说。
不出意外的话,此次一别,赵家同他的关系,到此为止。
不知道,下一代,又有哪个“傻瓜”能掌天元居,姓什么?
比起探宝,姜瀚文更在意老人。
他打开储物戒,一页页翻着赵霜手书。
当年那个写字倒笔画,连笑都不会的自卑孩子,如今年过百岁,笔走龙蛇。
一晃,时间过得真快。
他还年轻,可对方已经半截身子埋进土里。
柔和灯光流动,翻页影子在墙上轻轻舞动。
随着公鸡伸直脖子打鸣,晨光普照大地,从天边掀起一线金光。
就在姜瀚文慢慢品鉴手书时,一队队穿着黑衣的汉子把恒安城八个天元居店铺围得严严实实。
“掌柜的,不好了,咱们被围起来了!”
正在运球的谢厚礼被一声尖叫打搅兴致。
“哪个不长眼的!”女人娇嗔一声。
“嘿嘿,娘子,你先睡,我去看看。”
谢厚礼黑着脸走出院子。
“你他娘报丧啊!怎么回事!”
小厮满头大汗指着前院方向:
“掌柜的, 不好了,咱们被围起来了,你快去看啊!”
谢厚礼一惊,难道是因为昨天那个小瘪三?
三步并作两步杀到前门,只见十道黑影如枪杆一般,笔直在门口。
他看见两个站在门口的熟人,那不是一直保护他们的两人。
“兄弟,你这是——”谢厚礼笑着打招呼。
“别动!”
来人示意他退后,神情肃穆。
难道,出事了?
谢厚礼手里拿出传音符:
“你知道我是谁吗!
赵奇是我妹夫,老子是这里的掌柜!
不想得罪赵家,就给老子让开!”
“你倒是叫一个,我看看赵家怎么给你撑腰。”一声冷笑响起,王道儒带着一队人来到面前。
王道儒看着谢厚礼,手里拿出一张纸,当着众人开念。
“谢厚礼,改动天元居菜品,贪墨……
按家法处置,带走!”
同样的事,发生在恒安城不同角落,根据各个掌柜和厨师这些年做的事,有人被罚钱打伤,卷铺盖滚蛋,有人留下重用。
唯一的区别就是,别的地方,都标明了处罚结果,到了谢厚礼这里,家法处置,一笔带过。
谢厚礼,变成了厚礼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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