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膳厅内,气氛原本带着一丝难得的温存。
姚浅凝小口喝着碗里的燕窝粥,萧景瑄坐在她身侧,虽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目光却总是不自觉地落在她身上,甚至在她伸手去夹远处的小菜时,下意识地将碟子往她面前推了推。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下人小心翼翼、带着迟疑的声音。
“王……王爷。”
萧景瑄眉头几不可察地一蹙,方才那点不易察觉的柔和瞬间敛去,恢复了平日的冷沉。
“说。”
“李小姐……让……人来传消息。”
下人的声音更低了些,带着显而易见的紧张。
“说今日……她……会亲自过府,与王爷商量……彩礼的事。”
“啪嗒。”
姚浅凝手中的银筷轻轻落在骨瓷碟沿,发出一声清脆的微响。
她并未抬头,只是眼睫轻轻颤动了一下,随即又若无其事地重新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继续用餐。
然而,膳厅内的空气却骤然凝滞。
萧景瑄握着筷子的指节微微收紧,骨节泛白。
他感觉到身侧之人瞬间收敛的气息,那是一种无声的、却比任何质问都更让他心烦意乱的静默。
他甚至能想象出她此刻低垂的眼帘下,会是怎样一副了然又带着嘲讽的神情。
“知道了。”
“下去。”
下人如蒙大赦,慌忙退下。
膳厅内再次只剩下他们两人,以及一种近乎粘稠的沉默。
方才那点温馨荡然无存,只剩下早膳清浅的香气和无声的对峙。
萧景瑄侧过头,看着姚浅凝平静的侧脸。
她吃得专注,可越是这样,他心底那股无名火就烧得越旺。
她在意吗?
还是根本……不在乎?
他猛地放下筷子,瓷器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
“你就没什么想问的?”
他盯着她,语气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焦躁和一丝挑衅。
姚浅凝终于抬起眼,眸光清亮,平静无波地回视他,唇角甚至勾起一抹极淡的、意味不明的弧度。
“问什么?”
“问凌亲王殿下,准备用多少聘礼,迎娶那位……端庄贤淑的李家小姐?”
她顿了顿,拿起绢帕擦了擦嘴角,动作优雅。
“还是问……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或者我可以现在就走。”
“你敢!”
他几乎是立刻低吼出声,猛地伸手,隔着桌子拽住了她的手腕。
那双凤眸里瞬间卷起了风暴,昨夜的脆弱和温柔被一种近乎凶狠的恐慌取代。
“姚浅凝,你把本王这里当什么?”
他胸口剧烈起伏,盯着她平静无波的脸,只觉得一股邪火混着蚀骨的心慌直冲头顶。
“六年前是这样,六年后还是这样!”
“你明明知道……你明明知道我现在……”
我现在根本不可能放你走。
后面那句话卡在喉咙里,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那太示弱,太不像他。
他只是死死地盯着她,仿佛要用目光将她钉在原地,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一种破罐破摔的执拗。
“彩礼的事我会处理。”
“你,哪里也不准去!”
姚浅凝轻轻挣了挣被他拽住的手腕,没挣脱,便也不再费力。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依旧坐在椅中的萧景瑄,唇边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更深了些。
“那就等王爷处理好了,再来找我。”
“在此之前,我住在听雪轩。”
“昨夜沐浴时,听侍女们闲聊,说那里景致清幽,住着十分舒适。”
她说着,另一只自由的手轻轻拂开他因激动而散落额前的一缕碎发,动作轻柔。
“王爷公务繁忙,还要商议……终身大事,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了。”
话音落下,她手腕巧妙一旋,竟是从他骤然松懈的钳制中滑了出来。
不再看他瞬间阴沉僵硬、混杂着痛楚和怒意的脸色,姚浅凝转身,步履从容地朝膳厅外走去。
萧景瑄猛地起身,椅子因他突兀的动作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盯着她决绝离开的背影,胸口剧烈起伏,那句“站住”在喉咙里翻滚了无数次,却最终没有喊出口。
他凭什么让她站住?
用亲王的权势?用昨夜的情分?还是用他那份连自己都觉得狼狈不堪的、近乎乞求的在意?
姚浅凝步出膳厅,将身后那几乎凝滞的、带着怒意与无措的空气隔绝开来。
春日晨光正好,洒在庭院中的白石小径上,暖融融的,却驱不散她心底那点刻意维持的凉意。
她沿着回廊不疾不徐地走着,方向正是她方才提到的听雪轩。
那里确实是侍女们昨日闲聊时提及的,位于王府较为僻静的角落,临着一小片梅林,此时虽无雪也无梅,但胜在清幽,正好符合她眼下“暂避”的需求。
就得让他急一急。
萧景瑄这种人,习惯了掌控,习惯了被顺从。
昨夜虽然逼得他吐露心声,但他骨子里的强势和那点因身份而来的优越感,不是一夜温存就能磨平的。
想到他方才那副又怒又慌,想强留却又找不到合适理由的憋屈样子,姚浅凝唇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
愤怒源于在意,恐慌源于害怕失去。
这都是好现象,证明她在他心里的分量,远比他自己愿意承认的要重。
但还不够。
她需要的是他情感上的完全依赖和失控,而不是眼下这种带着占有欲的强硬。
冷他几天,让他自己好好想想。
整整五日,萧景瑄以雷霆手段处理了与李家的婚约。
一封措辞强硬、毫无转圜余地的信函被飞鸽传书送往京城李太妃处,信中明确表达了退婚之意,字里行间皆是凌亲王的决绝,甚至不惜提及部分李家不为人知的隐秘作为施压。
与此同时,西北地界上,与李家利益攸关的几处产业和关键人物,都不同程度地感受到了来自凌亲王府的无声压力。
这婚,不退也得退。
萧景瑄在处理这些事务时,果决、冷硬,甚至带着几分戾气,仿佛要将所有阻碍他的人都碾碎。
王府上下噤若寒蝉,所有人都感受到了王爷近日来的低气压,行事更加小心翼翼。
然而,与他这厢的风暴雷霆相比,听雪轩却是一片岁月静好,甚至可以说是……惬意得过分。
每日,都会有侍女准时向萧景瑄汇报姚浅凝的动向。
“回王爷,姚姑娘今日在轩内看了两卷新送来的话本子,是时下最流行的《游仙窟》。”
“姚姑娘午膳用了半只醉鸡,一碗樱桃酪,说厨房的手艺甚合她心意。”
“下午姚姑娘与洒扫的小丫鬟在廊下聊了半个时辰的西北风物,还赏了那丫鬟一支珠花。”
“姚姑娘晚膳后在小花园里散了会儿步,摘了几支半开的玉兰插瓶,说是香气清雅。”
汇报的内容千篇一律,无非是看话本、吃东西、与侍女闲聊、在听雪轩范围内自得其乐。
她一次都没有试图离开听雪轩,一次都没有打听过外面的消息,更没有……来找过他。
萧景瑄坐在书房里,听着侍女一成不变的禀报,手中的朱笔越握越紧。
她怎么能如此平静?
如此……置身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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