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衍山主峰“问道峰”上，晨钟九响，声传百里。
万法论道大会，正式开幕。
李狗蛋站在优化中心队伍中，抬眼望去，只见问道峰顶的“论道台”方圆千丈，以白玉铺就，台中央立着一尊三丈高的青铜巨鼎，鼎中香烟袅袅，化作祥云缭绕。四周是层层叠叠的观礼席，此刻已坐满了来自修仙界各宗各派的修士，黑压压一片，足有万人。
天空中，各色遁光如流星般划过，不断有后来的修士降落在观礼席的空位上。气氛庄严肃穆，连最跳脱的旺财此刻都安静地蹲在李狗蛋脚边，只是尾巴尖还在无意识地画着七彩光圈——这是它紧张时的习惯动作。
“紧……紧张什……什么！”鹉哥站在队伍最前，小翅膀背在身后，努力做出威严状，“记……记住！我……我们代……代表的……是……是美……美学之……之道！”
“待……待会儿入……入场时……步……步伐要……要整……整齐！气……气势要……要足！”
“口……口号要……要响……响亮！”
“是！”众人齐声应和，声音在清晨的山间回荡。
但问题很快就来了。
各宗入场，是按照请柬编号顺序，从低到高依次入场。优化中心作为新兴势力，编号很靠后，要等大半宗门入场后才能轮到自己。
于是，他们站在入场通道的等候区，看着一个个宗门队伍从面前走过。
最先入场的是些小宗门，三五人一组，穿着朴素的宗门服饰，低调而恭敬。
接着是中型宗门，十余人到数十人不等，服饰统一，气息精纯。
然后是大宗门——青云宗、烈焰宗、凌云宗（凌飞云的师门）、重岳宗（裂山魔的师门，他们看到裂山魔时表情都很精彩）……这些队伍少则数十，多则上百，气势恢宏，引来观礼席上一阵阵惊叹。
而优化中心这支“七彩队伍”，在等候区格外扎眼。
“看那边，那就是优化中心？”
“十七个人？还有猫狗蛤蟆鹦鹉？”
“穿得跟七彩糖豆似的，成何体统！”
“听说他们还把凶煞三魔收编了？看，裂山魔他们真的在队伍里！”
议论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毫不掩饰。
裂山魔脸色铁青，拳头捏得咔咔响。鞭风魔低声道：“老大，忍住，注意美学形象。”
裂山魔深吸一口气，努力调整表情，试图露出一个“和谐”的微笑——结果嘴角抽搐，看起来像脸部抽筋。
凌飞云也有些不自在。他的师门凌云宗队伍刚才入场时，领队的师叔看到了他，眼神复杂。凌飞云只能硬着头皮点头致意。
终于，轮到优化中心入场了。
“第……第三百七……七十一号！”唱名执事高声喊道，“‘混……混沌秩……秩序联……联合优……优化中……中心’……入……入场！”
声音拖得很长，带着明显的停顿——显然唱名执事也觉得这个名字拗口又古怪。
“走！”鹉哥小翅膀一挥，率先踏出入场通道。
十七人（及动物）排成两列，踏着整齐的步伐走进论道台。
然后……全场寂静。
所有人都盯着这支队伍。
不是因为气势，是因为……画风太清奇了。
七彩战袍在晨光下闪烁，亮片反射着细碎的光芒；每个人背上的美学符文微微发亮，流转着和谐的光晕；旺财每走一步，脚下都泛起七彩光圈；咪咪子的猫步优雅中带着魅惑；呱呱单腿跳跃，却异常平稳；鹉哥飞在最前，小翅膀有节奏地扇动，每扇一下都洒下点点七彩光尘。
更绝的是，他们的步伐自带音效——不是刻意为之，是美学共鸣网络自然产生的和谐共鸣，如风铃，如流水，如远山晨钟。
整个队伍，不像来参加庄严的论道大会，倒像来参加……时装秀？
观礼席上先是死一般的寂静，然后爆发出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这是什么玩意儿！”
“七彩糖豆成精了？”
“还带猫狗蛤蟆？这是宗门还是马戏团？”
“快看那条狗，走路还会发光！”
笑声、嘲讽声、质疑声如潮水般涌来。
优化中心众人脸色都不好看，但鹉哥在前方厉声道：“不……不准乱！继……继续走！”
“记……记住口……口号！”
队伍走到论道台中央指定位置，立定。
鹉哥飞到队伍前方，面对观礼席上万人，深吸一口气，小翅膀一挥——
“美……美学即……即真……真理！”
“和……和谐即……即力……力量！”
“让……让世界……变……变成七……七彩的！”
后面十七人齐声高呼：“让世界变成七彩的！”
声音洪亮，响彻全场。
但回应他们的，是更猛烈的大笑声。
“哈哈哈哈！让世界变成七彩的？他们以为自己是彩虹吗？”
“美学即真理？荒谬！”
“和谐即力量？那还修炼什么？大家都去绣花好了！”
就连高台上就座的那些宗门大佬们，也都摇头皱眉。天衍门的几位长老低声交谈，星衍真君虽然面色平静，但眼中也闪过一丝无奈。
优化中心的位置被安排在论道台边缘，一个很不起眼的地方。这显然是大会组织者的“特殊照顾”——既给了他们参与资格，又不希望他们太过显眼。
众人落座，个个脸色难看。
旺财趴在地上，耳朵耷拉：“汪……他们都在笑我们……”
咪咪子努力维持优雅，但尾巴尖烦躁地甩动：“喵～一群土包子，不懂欣赏！”
呱呱缩在水囊里（它特制的小型移动水坑）：“呱……丢……丢蛙……”
裂山魔黑着脸，拳头捏得发白：“老子真想一拳轰了这论道台！”
李狗蛋却比较平静。他早料到会是这种反应——美学之道太过超前，太过另类，被嘲笑是正常的。
“诸位，”他低声道，“他们笑，是因为他们不懂。等我们展示了真正的美学之道，他们会明白的。”
鹉哥也点头：“对……对！等……等到我……我们展……展示的……时……时候！”
“让……让他们……都……都闭嘴！”
开幕式继续。
天衍门掌门，一位须发皆白、气息深不可测的老者，登上论道台中央的高台，开始致辞。
“诸位道友，今日，我辈齐聚天衍山，共参大道……”
声音平和，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蕴含着玄妙的道韵。全场顿时安静下来，连最跳脱的修士都正襟危坐。
老者讲了约莫一炷香时间，无非是论道大会的意义、规则、期望等等。最后，他宣布：“论道演法，正式开始。第一日，由‘青云宗’‘烈焰宗’‘凌云宗’三宗先行展示。”
这三宗都是修仙界老牌大宗，功法传承悠久，实力雄厚。
青云宗首先登场。
十名精英弟子在论道台上列阵，施展《青云剑诀》。剑气如云，绵绵不绝，十人剑阵变化万千，时而如云海翻腾，时而如青云直上，气势恢宏，引来阵阵喝彩。
“好！青云剑诀，名不虚传！”
“剑气凝练，剑意绵长，果然是正道典范！”
接下来是烈焰宗。
五名长老联手施展《烈焰焚天诀》。五人各占方位，掌心喷出赤红烈焰，火焰在空中交织成一座巨大的火焰阵法，热浪滚滚，连观礼席前排的修士都感到灼热。
“烈焰宗的控火之术，已达化境！”
“这火焰威力，可焚山煮海！”
最后是凌云宗。
凌飞云的师叔亲自下场，施展优化前的《凌云剑法》。剑光分化，如云如雾，剑意孤高，有种俯瞰众生的傲然。
“凌云剑法，果然有凌云之志！”
“剑意孤高，不愧是剑修典范！”
三宗展示完毕，观礼席上掌声雷动。这才是大家想象中的“论道演法”——大气、正统、有底蕴。
相比之下，优化中心那支“七彩队伍”，简直成了笑话。
接下来的展示，各个宗门各显神通。有御兽宗门展示万兽奔腾，有符箓宗门展示万符齐发，有阵法宗门展示困天锁地……
每一场展示都引来喝彩，每一场展示都让优化中心显得更加……格格不入。
中午休会时，众人回到流云轩，个个垂头丧气。
“看……看到了吗！”鹉哥在院子里飞来飞去，气得羽毛炸开，“那……那些‘正……正统’功……功法！”
“灰……灰扑扑的！僵……僵硬的！毫……毫无美……美感！”
“但……但他们就……就是受……受欢迎！”
旺财趴在石凳上：“汪……我们的美学，他们不懂……”
咪咪子梳理着毛发：“喵～不是他们不懂，是他们不敢懂。承认美学之道有价值，就等于承认他们几百年的修炼方向错了。”
裂山魔沉声道：“老子当年也看不起花里胡哨的东西。但现在……老子觉得，那些正统功法，确实少了点灵气。”
凌飞云若有所思：“我修炼《凌云剑法》二十年，一直以为那就是剑道极致。但经过美学优化后，我才明白，剑可以有更多可能——可以孤高，也可以包容；可以凌厉，也可以和谐。”
李狗蛋点头：“所以，我们不是在否定传统，而是在拓展可能。美学之道，是给修炼提供新的视角，新的方向。”
“但……但是他们不……不认啊！”鹉哥急道，“我……我们后……后天就……就要展……展示了！照……照这架……架势……还……还不被……被笑死！”
小彩飘过来，吐字分析：
“问题不在美学本身，而在表现形式。前两天的展示，都是传统的‘演法’模式——列阵、施展、收功。观众习惯了这种模式。”
“如果我们突然改变模式，他们会不适应。”
“那……那怎么……么办？”鹉哥问。
小彩晃晃悠悠：
“需要过渡。明天的展示，我们不上台，但在台下‘预演’。用温和的方式，让观众先接触美学，适应美学。”
“预……预演？”众人不解。
李狗蛋却明白了：“小彩的意思是，我们明天不要急着展示完整的‘美学综合秀’，而是先做些小范围的、温和的美学互动，让其他修士慢慢接受。”
“怎……怎么互……互动？”鹉哥问。
李狗蛋想了想，看向院子里的花草：“就从这里开始。”
下午的展示继续，优化中心众人回到观礼席，但这次他们不是单纯地观看。
李狗蛋悄悄运转美学金丹，将一丝微弱的和谐能量散发出去。
能量很微弱，不会干扰台上的展示，但能让周围一定范围内的修士感到……心境平和？
果然，在李狗蛋周围三丈内的修士，原本因为长时间观看而有些浮躁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有人甚至觉得，今天的功法展示看起来……顺眼了许多？
当然，他们不会想到是优化中心搞的鬼，只以为是天衍山的灵气充沛，让人心境自然平和。
旺财也有样学样，它控制着步伐音效，让声音变得极其微弱，只有周围几个人能隐约听到。那声音不是噪音，是和谐的韵律，像山间溪流，像林间鸟鸣。
听到的人先是疑惑，然后……觉得还挺好听？
咪咪子则用极其微弱的骚气灵波，影响着前排几个年轻修士的审美——不是魅惑，是潜移默化地让他们觉得，台上那些灰扑扑的功法……确实可以再好看点？
一天下来，优化中心周围那片区域的修士，心态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他们依然觉得优化中心很怪，但不再那么排斥了。甚至有人开始好奇——这些七彩的家伙，到底有什么门道？
傍晚休会，众人再次回到流云轩。
这次，大家的心情好了许多。
“有……有用！”鹉哥兴奋道，“本……本主任观……观察到，旁……旁边那……那几个修……修士……看……看我们……的……眼神……变……变了！”
“从……从嘲笑……变……变成了……好……好奇！”
李狗蛋点头：“这说明，美学之道需要慢慢渗透。直接强推，反而会适得其反。”
“那……那明天……继……继续？”鹉哥问。
“继续。”李狗蛋道，“而且，我们可以扩大范围。”
第二天，优化中心众人改变了策略。
他们不再老老实实坐在位置上，而是“主动出击”。
裂山魔找到重岳宗的席位——他的老东家。重岳宗的长老看到裂山魔，脸色很不好看，但裂山魔这次不是来挑衅的。
“刘长老，”裂山魔努力挤出“和谐”的笑容，“多年不见，您老人家还是这么硬朗。”
刘长老冷哼：“裂山，你现在跟那群七彩糖豆混在一起，倒是学会客气了。”
裂山魔不以为意，拿出一枚玉简：“长老，这是我优化后的《裂山魔功》心得。虽然路子野了点，但威力确实提升了，您看看？”
刘长老将信将疑地接过玉简，神识探入，脸色渐渐变化。良久，他抬头，眼神复杂：“这……这是你改的？”
“算是吧，在优化中心的帮助下。”裂山魔实话实说。
刘长老沉默许久，最终叹了口气：“功法……确实更圆融了。威力提升多少？”
“大概半成到一成，看个人领悟。”裂山魔道，“而且施展时，没那么伤经脉了。”
刘长老看着裂山魔，又看看远处的优化中心队伍，最终道：“论道大会后……带他们来重岳宗坐坐。”
裂山魔眼睛一亮：“好！”
另一边，凌飞云也回到了凌云宗的席位。
他的师叔，凌云宗执法长老，看到他就皱眉：“飞云，你胡闹够了吧？跟那群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成何体统！”
凌飞云恭敬行礼：“师叔，弟子并非胡闹。优化中心的美学之道，确有独到之处。弟子的《凌云剑法》经过优化，剑意从‘孤高’转为‘包容’，威力提升了一成有余。”
他当场演示了一式——剑光如云，却不再孤高，而是如云海般包容万物。
师叔愣住了。他能看出，这一式的确比凌飞云之前强了许多，而且剑意更加圆融。
“这……真是他们帮你改的？”师叔难以置信。
凌飞云点头：“不仅是我。师叔请看——”
他指向远处的烈焰宗席位。那里，王有才和女宗主正在与烈焰宗长老交谈，女宗主演示了“火焰莲花”的制作方法——不是战斗用的，是装饰用的，可以温养火系法器。
烈焰宗长老起初不屑，但试了试后，发现真的有用，态度立刻转变了。
“他们……在渗透。”师叔喃喃道，“用这种温和的方式，让各宗慢慢接受美学。”
凌飞云点头：“师叔，时代在变。美学之道或许看起来另类，但它确实能为修炼提供新的可能。我们不应该排斥，而应该了解，甚至借鉴。”
师叔沉默了。
这一天，优化中心众人各显神通，用各种方式与各宗修士交流、演示、渗透。
到了傍晚休会时，观礼席上对优化中心的风评，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
从最初的“马戏团”“七彩糖豆”，变成了“有点门道”“虽然怪但好像有用”“可以了解一下”。
甚至有天衍门的执事弟子主动找上门，说有几个长老对美学金丹感兴趣，想私下交流。
鹉哥兴奋不已：“看……看到了吗！这……这就是美……美学的力……力量！”
“不……不是靠……靠打……打打杀……杀杀！”
“是……是靠……靠‘和……和谐渗……渗透’！”
李狗蛋也很欣慰。他知道，这条路还很长，但至少，第一步走出来了。
明天，就是优化中心正式展示的日子。
有了这两天的铺垫，应该……不会像第一天那样被全场嘲笑了吧？
夜幕降临，众人再次聚集在流云轩，做最后的准备。
这一次，大家信心十足。
“明……明天！”鹉哥站在院中石桌上，小翅膀高举，“就……就是我们……展……展示‘美……美学之……之道’……的……日子！”
“让……让整个……修……修仙界……都……都看看！”
“美……可以……是……是一种……力……力量！”
“七……七彩的……未……未来……就……就在眼……眼前！”
众人齐声：“让世界变成七彩的！”
声音在夜空中回荡，充满了信心和期待。
李狗蛋抬头看向夜空，星辰闪烁。
明天，美学之道，将真正登上修仙界的舞台。
无论结果如何，他们都会全力以赴。
因为，这是他们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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