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符化作流光，没入【混沌】身躯。祂眉梢微挑：
“有趣的能力……可惜，非我所求。”
指尖轻勾，笼罩米迦勒的黑暗如潮水退去，震耳欲聋的叩击声渐息，巨室重归死寂。
【混沌】俯身，薄唇贴近天使耳畔，如情人低语般轻喃。
身为奈亚拉托提普，克系三柱神中最擅玩弄人心的存在。
祂既能借四座癫狂宇宙之力逼疯至高，自然也能执线为偶，令其重拾清醒。
米迦勒的目光逐渐凝聚，头顶进度条再度跃动：
“米迦勒治疗进度：3%……8%……14%……20%……”
“混……沌……”
被悬于黑暗中央的炽天使虚弱抬眸，咬紧牙关低吼。
“你做得很好，孩子。”
【混沌】咧开嘴角，
“但请称我为——奈亚医生。”
“休想……染指【凡尘神域】！”
米迦勒眼中金芒暴涨，身躯骤然膨胀！
炽天使神威如海啸奔涌，滚烫神力将【混沌】逼退数步。
唯有身前升起的黑暗屏障堪堪抵住【凡尘神域】的冲击。
“啧。”
【混沌】冷嗤，四口黑棺再度震响，
“垂死挣扎……你能撑到几时？”
咚咚咚咚——
杂乱的叩击声如潮水涌向米迦勒。
而此刻，天使那双燃金瞳中已映出决绝！
反手握住金色圣剑，汹涌的金色神威在空中划出弧光，剑锋调转，直刺己身心脏！
【混沌】神色骤变。
圣剑贯穿天使之躯，鲜血染红六翼。
米迦勒凝视黑暗中的身影，沙哑宣告：
“神圣……不容玷污。”
“而你更不配拿到奇迹！”
下一刻，炽烈如日的爆炸光辉自祂心口迸发。
他瞬间吞没【混沌】的身形，将这黑暗巨室连同其间的疯狂与算计，一并撕裂！
…….
无垠深空之中。
一只青色焰鸟悄然掠过黑暗，无声降落在灰白月表。
青色羽翼缓缓收拢，左青周身缭绕的青芒如火焰般跃动。
凡人之躯终究难以承受宇宙真空，若非【青鸾】神力护体，他早已在这片死寂中化作冰雕。
“根据卫星轨迹，那东西应该坠落在这一带。”
左青环顾四周，眉头逐渐紧锁，“不对……”
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
这片区域太过安静。
并非声音的寂静。
在缺乏介质传播的太空，本就不该有任何声响。
令他毛骨悚然的是另一种死寂：
这颗灰白星球上，竟感受不到丝毫神力波动。
即便身处月球封印的核心区域，也寻觅不到米迦勒的踪迹。
而那座神秘病院，更是如同被月尘彻底吞没，了无痕迹。
左青循着记忆疾驰，青焰在真空中划出流光。
不过数十秒，那座标志性的环形山便映入眼帘。
就在他准备仔细探查时——
刺目金芒骤然撕裂虚空！
恐怖神威如海啸奔涌，左青周身青焰暴涨，堪堪抵住这道冲击。
一道身影从裂缝中倒飞而出，重重砸在环形山另一侧，激起漫天碎岩。
左青凝神望去，瞳孔骤然收缩。
不对……
那绝不是米迦勒！
正当他要看清对方容貌时，那道身影竟凭空消失。
左青心头警铃大作，本能化作青鸾振翅疾退！
几乎同时，一只手掌洞穿他原先所在的虚空，身后传来一声诧异的轻咦。
左青瞬息间掠出数里，才敢回身。
冷汗早已浸透后背。
只见光明笼罩之处，白大褂衣袂飘摇。
圣洁光轮悬浮在黑人医生周身，将他衬得如同降临凡间的天使，神圣不可侵犯。
“天使？不……”
左青盯着那张熟悉的面孔，心如坠冰窟。
【混沌】！！
“人类？”
未见嘴唇开合，声音却在真空中直接回荡，
“米迦勒自爆产生的神力波动，应该都被棺椁完全隔绝才对……你如何寻来？”
米迦勒自毁？
左青心神剧震。虽早有预感，但亲耳证实仍让他如遭雷击。
那可是坐镇月球无数岁月、编号003的天使之王！
竟在悄无声息间陨落，连地球诸神都未曾察觉？
越是深思，寒意越是刺骨。
米迦勒之死对地球已是致命打击，而更可怕的是，所有生灵对此仍一无所知。
下一步……【混沌】究竟意欲何为？
左青紧握刀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凝视着光明中的身影，脸色苍白如纸。
“想起来了。”
披着白大褂的【混沌】眉梢微挑，
“左青，这一代守夜人总司令。”
“凭借序列174的禁墟跻身人类天花板，你的毅力确实令人赞叹……”
“但守夜人历代总司令中，比你更有资格坐在这个位置的，大有人在。”
【混沌】的声音渐沉，眸中流转着诡谲的光芒，
“纵观守夜人百年历史，哪位总司令不是战功彪炳，受万众景仰？”
“唯独你左青混迹其中……啧啧，简直玷污了这个名号。”
伴随着【混沌】的话语，一股呓语之声无声之中影响着左青。
刀柄在左青掌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手背青筋如虬龙暴起。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喉间溢出低吼：
“你想激怒我？”
双眸已染满血丝。
“不不不……恰恰相反，我是要让你看清真相。”
【混沌】摊开双手，神情纯良无害，
“作为总司令，你确实平庸得令人发指……”
“但正因如此，你才如此迷人。”
“让庸才登临王座！”
“让神明坠落凡尘！让至邪受众生膜拜！让圣洁沦为万人唾弃的污秽！”
“曾经守护众生的守夜人总司令，化作灭世恶神的爪牙！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人心潮澎湃？”
【混沌】的嘴角撕裂至耳根，白齿在黑暗中森然发光。
祂张开双臂，声调因兴奋而颤抖：
“世人否定你的价值，但我认可。”
“只要你皈依于我，便能获得超越神明的力量……”
“难道你不想宣泄心中的怨愤，将那些高高在上的前任们踩在脚下，让他们的丰碑化作你登神的阶梯吗？”
蛊惑之音如毒蛇钻入心底，撩拨着人性最深处的黑暗。
左青的呼吸逐渐平复，紧握刀柄的手指一根根松开——
锵！
伴随十余年的制式直刀坠入月尘，发出无声的叹息。
左青回首望向深空中那颗灰蓝星球，眼底闪过万千思绪。
最终赤手空拳，踏着染血的足迹走向对方。
【混沌】静立原地，注视着步步逼近的身影，嘴角弧度愈发狰狞。
“很诱人的提议。”左青停步开口，
“但有一点令我困惑。”
“讲。”
“你身为弑杀天使之王的三柱神，而我不过区区人类天花板。”
“既然已踏足月球封印，为何不直接解放克系众神，反而要浪费时间招揽我？”
【混沌】眉梢微挑：“个人兴趣使然。”
“那你为何最初要对我下杀手？”
这个问题让【混沌】眯起双眼。
“很矛盾，不是吗？”
左青语气平静，
“你若全力出手，我绝无生还可能……”
“你惧怕的是我临死反扑，暴露你的行踪。”
“所以最初才企图瞬杀我，可惜失手了。”
“不得已改用怀柔策略，因为即便千分之一的惊动天庭概率，也会破坏你的计划。”
【混沌】凝视他良久，忽然轻笑：
“看来，我确实小瞧你了……”
话音未落，利爪已洞穿左青胸腔！
在绝对的实力差距下，任何闪避都是徒劳。
染血的手掌握着仍在搏动的心脏，将其暴露在真空之中。
“噗——”
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出，可他却不管不顾。
左青面色狰狞，沙哑的声音在真空中震荡。
“你说得……对……”
“作为总司令……我确实平庸至极……”
“没有天赋……没有伟绩……”
“从接过重任那天起……我就明白自己绝非合格的统帅……”
“但叶司令……既已播下希望的种子……”
“总要有人守护这片苗圃……静待参天大树长成……”
当手臂从胸腔抽离时，鲜血在真空中凝成冰珠。
一个扭曲的铁盒从他怀中滑落，撞碎在月壤之上。
盒中勋章如星斗四散，在微重力下环绕左青缓缓飘荡。
他怔怔望着这些勋章。
这些不属于他。
十年守夜生涯，仅获两枚勋章，最高不过“星海”——正如【混沌】所言，他本是庸常之辈。
这些……属于【夜幕】。
脑海中浮现出天庭那日，林七夜以勋章开道后，自己弯腰逐一拾取的情景……
原来忘了归还啊。
左青染血的唇角牵起苦笑，用最后力气握住最近那枚勋章，珍重地放入浸透鲜血的口袋。
当他试图抓住第二枚时，生命之火已至尽头。
踉跄跪倒在血泊中，只能目送那些荣耀渐行渐远……
那是【夜幕】的荣光，是他亲眼见证成长的年轻人们，用血泪铸就的史诗。
“我不会无声湮灭……因为我浇灌的种子……”
“早已破土参天。”
左青仰起头，望向那颗蔚蓝星球，苍白面容浮现释然微笑。
“你以为……只有你在拖延时间么……【混沌】？”
轰——！！！
插在大地上的直刀骤然迸发滔天青焰！
火海如活物般钻入地壳，道道裂痕在月表急速蔓延，青色流火自深渊喷涌而出，交织成毁灭的经纬！
【混沌】瞳孔骤缩！
这些早有预谋的火线在左青弃刀瞬间便已埋下。
先前紧握刀柄的愤怒，不过是为了掩盖地底奔流的烈焰。
他主动近身，只为争取这绝杀的准备时间。
自踏上月球那刻起，他从未想过活着离开。
青色火海吞没左青的身影。
从宇宙俯瞰，燃烧的烈焰在月表勾勒出横贯星海的巨大十字光环，即便相隔万里，依然璀璨如指引归途的灯塔。
此刻，
月球在燃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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