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华灯初上。
阳光社区医院的白班医生早已下班，只剩下急诊值班室的灯光还亮着，显得有些冷清而忙碌。今晚的值班医生是另一位经验稍浅的年轻医生和护士长，叶凡因为白天调休，晚上刚好也在值班。
临近深夜，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痛苦的呻吟声打破了医院的宁静。
“医生！医生！快救救我哥！”
几个穿着沾满油漆点灰扑扑工服的民工，七手八脚地抬着一个蜷缩成一团、面色惨白如纸、满头大汗的壮实汉子冲了进来。那汉子双手死死捂着腹部，身体不住地颤抖，喉咙里发出压抑不住的痛苦呜咽。
“怎么回事？”值班医生连忙上前检查。
“不…不知道啊！晚上吃完饭还好好的，突然就肚子疼得打滚，越来越厉害！”一个工友焦急地解释着，语无伦次。
值班医生初步检查，心下就是一沉。患者腹部肌肉紧绷如板，压痛反跳痛极其明显，心率极快，血压有下降趋势。这是典型的急腹症表现，而且很可能是极其危险的急性内脏扭转或穿孔！
“快！测血压心率，建立静脉通道！准备抽血做应急检查！”值班医生虽然有些慌乱，但还是下达了正确的初步指令。
但社区医院条件有限，没有ct，没有高级影像设备，无法立刻明确诊断，更没有能力进行大型剖腹手术。
“必须立刻转院！去市一院！快叫救护车！”值班医生急声道，额头冒汗。这种急症，每一分钟都是在和死神赛跑。
“可是……可是从这儿到市一院，就算不堵车也得快半小时啊！我哥他……他撑得住吗？”工友们看着同伴痛苦的模样，都快哭出来了。
就在这时，病人的情况陡然恶化，猛地抽搐了一下，呼吸变得极其微弱，血压监测仪发出了刺耳的警报声！
“坏了！可能是休克前兆！”值班医生脸色煞白，手足无措。恐怕等不到转院，人就没了！
“让我试试。”
一个平静的声音响起。叶凡不知何时已经穿好了白大褂，站在了病床前。他的眼神冷静得让人心安。
“叶凡？这……这情况……”值班医生有些迟疑，这已经不是社区医院能处理的了。
“来不及等转院了，必须先稳住他的情况。”叶凡快速说道，语气不容置疑，“可能是急性肠扭转，需要立刻缓解，否则肠道坏死就回天乏术了。”
他一边说，一边已经打开了随身携带的针套。这一次，他取出的几根银针略粗一些。
“你……你要干什么？”值班医生惊愕道。
“古法麻沸，配合手法复位。”叶凡言简意赅。他出手如电，几根银针迅速刺入患者颈侧、腹部周围的几个特殊穴位。行针手法极其独特，并非单纯的刺激，而是以一种轻柔却极富穿透力的方式捻转、震颤。
更令人惊讶的是，叶凡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瓷瓶，倒出一点淡黄色的粉末，置于针尾，以酒精灯微微炙烤。一股极其清淡、略带辛涩的药味弥漫开来。（古法麻沸散的简化应用）
随着他的动作，原本痛苦不堪、几乎要挣扎翻滚的患者，竟然奇迹般地缓缓松弛了下来，紧绷的腹部肌肉也放松了些许，虽然意识模糊，但剧烈的疼痛似乎得到了极大的缓解！
“这……这怎么可能？”值班医生和护士都看呆了。
“按住他，轻轻固定。”叶凡吩咐道，工友们连忙照做。
紧接着，叶凡的双手覆上了患者的腹部。他的手掌温热，手指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感知力，极其轻柔却又异常精准地开始按压、推揉。动作看似缓慢，实则每一分力道都恰到好处，深透内里，仿佛能“看”到腹腔内的情况一般。
他在利用独特的手法，尝试为可能扭转的肠道进行体外复位！
“胡闹！简直是胡闹！”
就在这时，一个威严而带着怒意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只见一个穿着白大褂、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戴着金丝眼镜的老者快步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像是学生模样的人。他是市第一医院的外科权威张主任，今晚刚好在附近会诊结束，顺路来这个社区医院进行一项技术交流的前期走访，没想到撞见这一幕。
“你们在干什么！急性腹症病因未明，怎么能胡乱按压？万一真是穿孔，会导致感染扩散！还有，你这针灸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这是科学！不是江湖戏法！”张主任气得脸色发青，上前就要阻止叶凡。
“张主任！”值班医生认出这位大专家，顿时更加紧张。
但叶凡仿佛没有听到斥责，他的全部心神都凝聚在双手之上，额角再次渗出细密的汗珠。他的动作越来越慢，越来越轻柔，仿佛在触摸一件易碎的珍宝。
突然，他手指在某处微微一顿，然后以一种巧妙无比的力道向斜上方轻轻一推！
“呃……”病床上意识模糊的患者发出一声长长的、似乎解脱了某种极致痛苦的呻吟。
几乎同时，旁边的心电监护仪上，那原本急剧下降的血压曲线，竟然奇迹般地开始缓缓回升！心率也逐渐从危险的峰值下降趋于平稳！患者原本惨白的脸色，也恢复了一点点血色！
“这……”正要上前阻止的张主任猛地停住了脚步，难以置信地推了推眼镜，死死盯着监护仪上的数据变化。
又过了几分钟，叶凡缓缓收手，长吁了一口气，将患者身上的银针逐一取下。
此刻的患者，虽然依旧虚弱，但呼吸已经平稳下来，陷入了安静的睡眠状态，仿佛刚才那个在死亡线上挣扎的人不是他。
“你……你刚才做了什么？”张主任脸上的怒容早已被震惊所取代，他快步走到床边，亲自检查患者的腹部。板状腹明显缓解，压痛也减轻了大半！
“只是用土办法暂时缓解了肠管的急性扭转和痉挛，为转院争取一点时间。”叶凡的语气依旧平淡，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现在可以安全转院了。病因大概率是肠扭转，建议贵院优先考虑腹腔镜探查。”
这时，窗外传来了救护车急促的鸣笛声——市一院的救护车终于到了。
张主任看着叶凡，眼神复杂无比，充满了惊疑和探究。他行医几十年，从未见过如此神奇的手段！几根银针一点药粉，加上看似简单的按压，竟然能将一个濒临休克的急腹症患者从鬼门关拉回来，还做出了如此精准的预判？
“年轻人，你……你这手法，这针法，是跟谁学的？”张主任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这绝非普通的“土办法”！
叶凡一边擦拭着银针，一边淡淡回应：“家传的一些土方，登不得大雅之堂，让张主任见笑了。”
家传土方？张主任看着叶凡那平静无波、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脸，心中疑窦更深。什么样的家传土方能有这等奇效？这分明是失传已久的古中医急救技法！
他还想再追问，但救护人员已经进来抬担架了。叶凡对着工友们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便默默地退到了一边，仿佛刚才力挽狂澜的人不是他。
张主任看着叶凡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生命体征已经平稳的病人，最终将满腹的疑问压了下去，但对这个年轻的社区医生，留下了极其深刻乃至震撼的印象。他低声对旁边的助手吩咐：“回头查一下，这个医生叫什么名字。”
人群外围，苏雨薇不知何时也来到了急诊室，她全程目睹了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切。看着叶凡那略显疲惫却依旧挺拔的背影，她的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彩，那是一种混合着信任、钦佩和浓浓好奇的复杂情绪。
这个叶凡，每次都能在她以为已经了解他的时候，展现出更加深不可测的一面。
他就像一个谜，吸引着人想要去一探究竟。
而叶凡自己，则看着被推上救护车的病人，轻轻叹了口气。今晚，他又一次动用了不该轻易显露的能力。
麻烦，似乎总是不请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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