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渊将手中的文件夹随手往面前的茶几上一扔,纸张发出轻微的“啪嗒”声。
他身体向后一靠,整个人陷入柔软的沙发里,右腿随意地搭在左膝上,姿态舒展,甚至带着点慵懒的邪气。
那双总是温和含笑的琥珀色眼眸,此刻褪去了所有伪装,只剩下一种平静的淡然,直视着灰原哀。
“小哀同学,”他开口,声音不大,却像冰珠滚落玉盘,清晰而带着某种无形的压力,“绕了这么大圈子,拿出这些东西……你想说些什么呢?”
灰原哀被他突如其来的姿态转变和直白的问话刺得呼吸一滞。
她眼眸紧紧盯着沈渊,仿佛要穿透他那层漫不经心的外壳。片刻后,她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响起:
“为什么?”
这个“为什么”包含太多——为什么伪装?为什么接近?为什么知道这些?为什么……会是现在这样?
沈渊没有回答,只是微微偏了偏头,似乎觉得这个问题不够具体。
灰原哀的视线不由自主地飘向厨房方向,那里,那个黑色的身影依旧背对着他们,仿佛对客厅里正在发生的交锋毫不在意。
她收回目光,更加用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为什么……你成了坏人?”
沈渊闻言,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没有任何暖意。
他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坦诚:
“小哀呀,首先,纠正你一点——我可不是什么‘坏人’。至少,我可没下场做什么坏事。”
他摊了摊手,姿态闲适,“我只是……恰好知道一些事情,然后选择坐在这里,当一个安静的观众,看看这出戏会怎么演下去。世界上,好像没有哪条规矩,规定不能有人坐在台下看戏吧?”
“你明明知道那些人是坏人!”
灰原哀几乎是低吼出来,压抑的愤怒和恐惧让她的声音变了调,“你知道他们做了什么!”
“坏人?” 沈渊的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目光锐利如刀,“那你又凭什么如此确信,你们……就是‘好人’呢?”
灰原哀猛地愣住了,眼眸里出现了茫然和不解,仿佛沈渊问了一个完全超出她逻辑范畴的问题。
我们在惩戒坏人,阻止犯罪,保护无辜的人……这难道不是好人吗? 这个念头在她心中盘旋,却因沈渊那洞悉一切的眼神而无法理直气壮地说出口。
沈渊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声音平稳却字字诛心:
“你现在以‘好人’自居,心安理得地追寻‘正义’时,可曾还记得,你最初在黑衣组织的实验室里,亲手参与研制、甚至亲手递出的Aptx-4869,害死了多少人?
那些被当作‘小白鼠’送进实验室的活体,无论他们本身是罪有应得还是无辜卷入,在你调整配方、记录数据的时候,可曾有过哪怕一秒钟的‘手下留情’?
你觉得,现在你‘弃暗投明’了,曾经手上沾染的那些血,就能被‘正义’的光环洗刷干净,不算在你头上了吗?”
灰原哀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体控制不住地开始颤抖。沈渊的话像最锋利的手术刀,剖开了她一直试图用“被迫”、“无知”、“悔改”来掩盖的伤疤。
“还有你那位执着的小伙伴,工藤新一,或者说,江户川柯南。”
“他痴迷于破案,热衷于把每一个杀人凶手送进监狱,享受真相大白、正义伸张的快感。
可是,他有没有想过,在他揭露的每一个‘完美犯罪’背后,有多少是真正的罪大恶极,又有多少,是受害者求告无门、正义迟迟不到,被逼到绝路后,只能选择自己拿起屠刀的绝望复仇?”
“当那些人终于手刃仇人,或许还没来得及感受片刻虚妄的解脱,他工藤新一的‘正义’就紧随而至,将他们也送进了监狱,甚至推向死亡。
他那种不顾一切、非要探究到水落石出、不给任何人留一丝喘息余地的偏执心态,在这个过程中,又间接地‘逼死’了多少走投无路的人,或是摧毁了多少原本或许还有一线挽回可能的人生?”
灰原哀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她想反驳,却发现喉咙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
“再看看他无比信任、视为全能的那位FbI先生。”
沈渊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墙壁,看到了更远的画面,“他在公路上飞车追击罪犯的场面,你在新闻上看过吧?
那些因为高速追逐而失控撞毁的车辆,那些被波及的无辜路人,惨状想必记忆犹新。
你想过没有,那些行动中直接或间接死去的人,他们的家庭,因为这位FbI精英所执行的‘正义’,而变得支离破碎?”
他的声音微微提高,带着一种冰冷的诘问:
“就因为他们打着‘正义’的旗号,是‘执法者’,是‘英雄’,所以这些代价就可以被忽略不计?
那些因此失去亲人、陷入痛苦的家属,甚至得不到一句正式的道歉或合理的补偿。他们只能默默承受‘正义’带来的副产品。”
沈渊的身体微微前倾,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牢牢锁住灰原哀,一字一句地问道:
“告诉我,灰原哀,或者说,宫野志保博士。这就是你们所追求的、不容置疑的‘正义’吗?一个建立在选择性忽视自身污点、漠视过程代价、只问结果光环基础上的……‘正义’?”
客厅里一片死寂。
只有灰原哀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和厨房里隐约传来的、极其规律的、仿佛与这场灵魂拷问无关的、切东西的轻微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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