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清剑染血，涤尘身上的戾气更重了几分，长剑闪出的寒光更甚，一时间竟不知是他控制长剑还是长剑控制了他。
慕容盛云撑起身来，长枪挡下了迎面挥来的一剑却来不及挑开他的将近眼前的第二剑，他唇边勾起一抹苦笑。
想不到今日他竟要葬身于城阙山，死于故人剑下。
顾承霜提起全身的气力闪身跃上前阻止，长鞭狠厉地袭向涤尘的后心，众人心中都觉得没戏，毕竟修习武术之人最警惕的就是左侧后方心脏的位置，她慌忙甩出的一鞭怕是要落空了。
可是出人意料的是，那一鞭竟然真打在了涤尘身上，长鞭紧紧将他困住，顾承霜清眸一颤。
——神棍道士，这左侧后心的位置都是练武之人的逆鳞，你怎么如此不设防，每次都在同一个地方栽倒，让我打得都不尽兴了。
——顾姑娘的武功和气息我都了然于心，知道你不会加害我又何必设防，其他人都近不了我的身又何谈攻我后心。
——说得跟真的一样，你连我都打不过......
——顾姑娘武功高强，在下自然甘拜下风。
往事似在耳边响起，顾承霜眼眸微红，勾唇淡淡一笑，将迅猛的剑势打乱，那本该送进慕容盛云胸腔的寒剑反手刺入了顾承霜腹中，她口中吐出的鲜血溅了些在涤尘清冷的脸上，涤尘身形一顿。
“师妹！”
慕容盛云目眦尽裂，心中如被五雷轰顶一样痛意不止，咽下胸腔涌起的血意顾不得悲伤，趁涤尘呆愣之际锁住了他的武功，眀风见状也一个跃身将自身的道源引入涤尘体内。
“师尊！”
“二师尊！”
“二城主！”
众人被突如其来的变数惊得没了反应，待回过神来无不眼神带着悲伤和愧疚，肃清剑穿破腹部，她活不成了。
——朝歌，以后承霜姨就是你师尊了，你若受了什么委屈和我说，我定将他们打个屁滚尿流，就是你爹和你慕容伯伯你也莫怕。
秦朝歌耳边回荡起小时候顾承霜对她温声细语的话，脑海中尽是她陪她一同胡闹、霸气护短的场景，心中似乎被人狠狠撕开了一道口子，仿佛被肃清剑洞穿的不是顾承霜而是她。
她踉跄地颤抖着身形跃身到顾承霜身边，若不是谢远之搀扶着早就软倒在地上了。
身边的落景渊眼眶通红，眼泪止不住往外流而他身边的许破俘早就哭嚎了起来，哭的鼻涕眼泪黏在一起，如同一直受伤的小兽呜咽：“二城主......承霜姨，您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顾承霜手中紧紧抓着刺入腹中的肃清剑，像是怕涤尘会忽然暴起，她费劲地抬眸看向自家师兄伤心欲绝的脸，轻轻摇头。
这些年明明都潇洒了许多，她还以为他长进了能对生死处之泰然了，却没想到还是不能好好面对她的死。
“师.....师兄，生死有命.....该长进些才是.....”
慕容盛云眼睛更红了可对上顾承霜宽慰的眼神，他又将挂在眼眶的泪水狠狠地憋了回去，一个劲地点着脑袋，努力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哽咽道：“师妹......师妹你放心，师兄一定会好好守住朝阳城，好好保重自己的。”
顾承霜满意地磕了磕眼，目光落在一旁的几人，嘴边带着淡淡的笑意：“你们几人要....要.....好好的.....”
“不，承霜姨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秦朝歌摇头难以接受，忽然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急急地伸手往腰间掏去，近乎疯魔地喃喃道：
“我们有护心丹药，它可以护住心脉三日，您吃下它，我们再去寻小神医来救您，白芷医术高超可以生死人活白骨，她一定可以救你的。”
秦朝歌慌乱的掏出瓷瓶却因为双手震颤滚了出去，她连忙扑身去捡被谢远之一把抓住，她疯了一样想要睁开他的双手却被他紧紧拥入怀中动弹不得。
“朝歌，没用的，那一剑已经将二师尊的脏腑洞穿了，药石无医。”
谢远之声音哽咽夹杂着无尽地悲意。
“谢远之，你胡说！你胡说！”
秦朝歌在她的怀里拳打脚踢奋力挣扎，最后嚎啕痛哭了起来。
顾承霜笑笑看了眼自己疼爱多年的孩子，最后将目光落到眉头紧皱像是落入梦魇的涤尘，费力提起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脸，沾血的手将污血染到了他净白的脸上。
正如慕容盛云说的，他的容貌依旧是他们法场相见时的模样。
“神棍道士......”
这回是真的永不相见了。
揽月道人和紫魁道人修复好司南赶来时，看到眼前的一幕，目光一颤。
晚了，一切都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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