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婷正趴在井沿上，对着井水里王霜那副如丧考妣、对着账本生不如死的倒影笑得前仰后合，肩膀一耸一耸，活像只偷到油的小耗子。
“噗哈哈哈……霜总啊霜总，天道好轮回！让你在空间里当大小姐指使我俩种地！让你关键时刻掉链子！这回遇到真·教导主任了吧？这账本子可比五十亩甜菜地难啃多了！看你这小脸皱的，啧啧啧……”
她幸灾乐祸地对着井水里的王霜指指点点，仿佛这样就能把刚才被小爱同学坑、守着昏睡姐姐的憋闷全发泄出来。
舒婷正对着井水幸灾乐祸，冷不防背后传来舒玉幽幽的声音：
“霜总，这回也算是遇到对手了～”
她吓得差点把手里那台召唤板砖扔井里去，猛回头，只见刚才还在地上睡得人事不省的舒玉，不知何时已经盘腿坐在了冰凉光滑的青砖地上，正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脸促狭地看着她。虽然小脸还有些苍白，眼底带着淡淡的青影，但那双葡萄眼已经恢复了神采，亮晶晶的，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懵懂和恶作剧得逞的笑意。
“诈尸啊你！”
舒婷抚着狂跳的心口指着她，
“吓死我了！什么时候醒的？走路没声！”
“刚醒，就看见某只小猢狲对着井水傻乐，还点评得头头是道。”
舒玉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伸了个懒腰，浑身的骨头节都在噼啪作响，感觉像是被拆开重组了一遍，酸软无力，但精神头总算回来了。
舒婷这才反应过来，随即又像颗小炮弹般冲过去，围着舒玉转了好几圈，手指毫不客气地戳戳她胳膊，又捏捏她脸颊，
“零件没少吧？真没事？头晕不晕？恶心不恶心？小爱同学说你累脱力了，刚才睡得跟死猪似的，吓死人了！”
确认完毕，舒婷一把抱住舒玉，狠狠在她背上锤了两下，力道不轻：
“说！你干甚去了？累成那副鬼样子！”
舒玉被她锤得龇牙咧嘴，脸上却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带着点恶作剧成功的得意：
“我去石屹节公社了找胡德禄给我弄了个时兴的发型！怎么样，够精神吧？”
她说着，还煞有介事地抬手捋了捋额前并不存在的刘海。
“噗！”
舒婷被她这胡扯逗得破功，两人对视一眼，忍不住一起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冲散了刚才的紧张和担忧。舒婷举起小拳头就狠狠锤了舒玉胳膊两下：
“去你的石屹节公社！还发型！我看你是去鬼门关门口溜达了一圈，被小鬼剃了头吧！快说！到底怎么回事？急死我了！”
舒玉被她锤得龇牙咧嘴，但看着妹妹那副又急又气的鲜活样子，心里暖烘烘的。她简单把在齐家库房当“人肉电线”的经历说了下，着重描述了一下那几十担粮凭空砸出来的震撼场面，至于那种被抽空骨髓般的疲惫感，则轻描淡写地带过了。
“我的个老天爷！”
舒婷听得目瞪口呆，小嘴张得能塞进个鸡蛋，
“空车进去，满仓出来？那老狐狸不得吓尿了？哈哈哈！干得漂亮！虽然过程是惨烈了点……姐，你这‘发型’代价有点大啊！”
姐妹俩相视一眼，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劫后余生的庆幸、恶作剧成功的促狭，还有一丝完成不可能任务的豪情，在笑声里交织。
笑够了，舒婷抹着眼角笑出的泪花，神秘兮兮地凑近舒玉：
“姐，我跟你说，你昏睡这会儿，咱们这周扒皮好像又偷偷摸摸升级了！”
“哦？又多了啥坑爹功能？”
舒玉挑眉，正要调出光幕查看。
“咕噜噜——”
一阵响亮的腹鸣声极其不合时宜地从舒婷肚子里传了出来，声音大得连角落装死的小爱同学都似乎闪烁了一下。
舒婷立刻垮下小脸，可怜兮兮地拽住舒玉的衣袖，拖着长音撒娇：
“姐——我饿！饿得前胸贴后背了！饿得能吃下一头牛！饿得眼冒金星！饿得……”
“停停停！”
舒玉被她这连珠炮似的“饿”字轰炸得头大，没好气地打断，
“知道了知道了！你是饿死鬼投胎吗？我刚醒你就嚎！想吃什么？”
“鱼！”
舒婷眼睛瞬间亮了，斩钉截铁，小拳头一挥，
“要炖的！辣辣的鱼！炖得入味！最好辣得冒汗那种！”
她说着还夸张地吸溜了一下口水，仿佛已经闻到了那霸道的香气。
舒玉认命地叹气：
“行行行，辣炖鱼是吧？等着！”
她一边嘀咕着“上辈子欠你的”，一边走到那台熟悉的银色双开门大冰箱前，
“要求还挺高！你以为这是海鲜市场啊？我看看……我去！还真有！”
她拉开冰箱门，只见冷藏区里整齐码放着处理好的食材。在一堆蔬菜瓜果旁边，赫然躺着两条肥美的、去了鳞片内脏、洗得干干净净的鳜鱼！鱼肉粉白紧实，一看就非常新鲜。
“行！算你运气好！”
舒玉乐了，拿出两条，“周扒皮总算干了件人事！省得我再刮鳞掏肚子了。”
舒婷立刻狗腿地凑过来：
“那是！咱们空间，要啥有啥！姐，快点快点！”
空间厨房区域，灶台蓝焰无声腾起。舒玉系上一条不知从哪个角落翻出来的、印着卡通小熊的围裙，架势十足。她将鱼冲洗干净，用厨房纸吸干表面水分，又在鱼身上斜划了几刀，方便入味。热锅烧油，油温升高后，手掌悬在锅上能感受到明显的热浪。她拎起鱼尾，沿着锅边，小心翼翼地将鱼滑入滚油中——
“滋啦——！”
热油瞬间爆发出激烈的欢唱，白色的水汽混合着鱼肉特有的鲜香猛地升腾而起！鱼皮迅速收缩，由银白转为诱人的金黄。舒玉耐心地等着，直到一面煎得定型焦脆，才用锅铲配合筷子，极其小心地将鱼翻了个身。另一面同样在油花四溅中被煎得金黄酥脆。
两面煎好的鱼被盛出，暂时放在旁边洁白的瓷盘里。锅中留底油，舒玉抓过砧板上的葱段、姜片、蒜瓣，还有几颗红彤彤的干辣椒段和小米辣段，一股脑儿投入锅中。热油瞬间拥抱了这些辛香料的使者，“噼啪”作响间，葱姜蒜的焦香混合着辣椒霸道的辛香被彻底激发出来，如同一场热烈的交响乐前奏。
“刺啦——”
少许的生抽淋入滚烫的锅中，浓郁的酱香瞬间炸开，紧跟着是老抽那沉稳厚重的焦糖色。舒玉手腕翻动，锅铲快速翻炒，让酱汁与辛香料完美融合。随即加入足量的清水，又撒入适量的盐和一小勺白糖提鲜。清澈的水面迅速被染成诱人的酱红色，随着火力加大，汤汁开始“咕嘟咕嘟”冒起密集的气泡。
舒玉将煎好的鱼轻轻滑入沸腾的汤汁中。滚烫的酱汁立刻包裹了金黄的鱼身，发出满足的“滋啦”声。大火凶猛，汤汁剧烈地翻滚着，白色的水汽裹挟着浓郁的酱香、鱼鲜和辛香直冲顶棚。舒玉盖上锅盖，只留下一个小缝让蒸汽逸出。计时器被设定为十分钟。
等待的间隙，舒玉也没闲着。她走到旁边的菜畦，弯腰拔了几颗鲜嫩欲滴的小菘菜（小白菜），碧绿的叶片上还滚动着晶莹的空间露珠。在水槽下冲洗干净，沥干水分。重新起锅，烧热少许油，几瓣蒜片拍碎下锅爆香，随即倒入小菘菜，大火快炒。翠绿的菜叶在高温下迅速变得油亮柔软，只需撒上一点盐，翻炒均匀，一盘清爽鲜香的清炒小菘菜就出锅了，碧绿的颜色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另一边，舒婷也没闲着。她早就淘好了米，放进了电饭煲。此刻，米饭特有的、温暖甘甜的香气已经从电饭煲的出气孔里丝丝缕缕地飘散出来，霸道地勾引着人的馋虫。她盛了两大碗，白花花、热腾腾、粒粒分明的米饭堆得像小山。
“姐！饭好了！鱼呢鱼呢？”舒婷端着饭碗，眼巴巴地凑到炖鱼的锅边，像只等待投喂的小猫。
“急什么！”舒玉掀开锅盖，一股更加浓郁、更加复合的霸道香气如同实质般喷涌而出，瞬间占领了整个空间！酱红色的汤汁在鱼身周围咕嘟着，已经收浓了不少。舒玉将火调至最小，让鱼肉在温热的汤汁里继续浸润，慢慢吸收那咸鲜微辣的精髓。
“再焖二十分钟，才够味！”
舒玉盖回锅盖，镇压了舒婷急切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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