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水,悄然流逝。自离开那荒凉贫瘠的西方地界,玄顽子携着岩磊的这场“洪荒游历教学”,不知不觉已持续了数年之久。如同一幅徐徐展开的山水长卷,淋漓尽致地展现着师徒二人亦师亦友、其乐融融的游历景象,以及玄顽子那看似玩世不恭、游戏人间,实则处处暗含深意、因材施教的独特教导方式。
这一日,师徒二人行至一片广袤的干旱丘陵地带。烈日灼烤着大地,放眼望去,土黄色是唯一的色调,植被稀疏,土地龟裂,空气中弥漫着焦燥的气息。一个规模不大的人族部落,如同沙漠中的孤舟,艰难地栖息在一片相对平缓的坡地上。部落的取水点远在数十里外的一条几近干涸的溪流,族人每日往返,步履蹒跚,面容枯槁,孩童的嘴唇因缺水而干裂起皮。
玄顽子立于云头,俯瞰下方,目光扫过那些在烈日下艰难跋涉取水的身影,眼中并无太多怜悯,却有一丝基于“圣父”身份的淡淡责任与考量。他并未显露真身,接受族人的跪拜,也未施展什么呼风唤雨、改天换地的大神通引人注目。
待到夜深人静,月朗星稀之时,他带着岩磊悄然来到部落附近一处早已干涸、只剩累累卵石的巨大河床地脉节点之处。
“徒儿,你看此地,”玄顽子指着下方干裂的河床,对岩磊低声道,“地脉并未完全枯死,只是深处水脉因地质变动而改道,淤塞于此,不得其门而出。强行开凿,或引动神通招来天水,虽能解一时之急,却非长久之道,亦可能引发地气变动,反受其害。”
他伸出右手食指,指尖并无炫目光华,只是凝聚着一丝精纯无比、引而不发的力之大道法则真意,对着那地脉节点处,极其轻微地向下一按,一引。
“嗡……”
一声几不可闻的、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沉闷嗡鸣响起。岩磊清晰地感觉到,脚下的大地传来一阵极其微弱的、如同心脏复苏般的搏动。师父那一指,并非强行创造水源,而是以一种玄妙至极的力道,如同最灵巧的手术刀,精准地疏通、引导了地下深处那淤塞已久的水脉,为其打开了一个极其细微、却恰到好处的宣泄口。
翌日清晨,当初升的阳光再次洒落这片干旱的土地时,部落中最早醒来的人发出了不敢置信的惊呼!那干涸了不知多少年的河床中心,竟不知何时,汩汩地涌出了一股清冽的泉水!水量虽然不大,却持续不断,很快便汇聚成了一小洼清澈见底的水潭,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沿着古老的河道痕迹,缓缓流淌开来!
整个部落瞬间沸腾了!人们奔走相告,喜极而泣,纷纷涌向水潭,用各种容器小心翼翼地取水,对着苍天与大地顶礼膜拜,感念这突如其来的生机。他们并不知道是谁的恩赐,只以为是虔诚的祈祷终于感动了上苍。
远处云头,玄顽子对若有所思的岩磊道:“见其苦,知其因,力所能及,便予一线生机。此非施舍炫耀,乃顺应自然之理,疏通造化之淤塞,如同医者治病,根除病灶。功德在于无声处,不必苛求人知。此亦为‘力’之运用,并非只有开天辟地才算力量,润物细无声,亦是大道。”
一片古木参天、藤蔓缠绕的原始密林深处,一只刚刚开启灵智、形似麋鹿、通体雪白、眼眸纯净的懵懂小妖,正被一头气息凶戾、涎水横流的黑豹妖疯狂追击。小妖慌不择路,身上已多了几道血痕,眼神惊恐绝望,它那点微末的修为,在黑豹妖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玄顽子与岩磊恰巧路过,隐匿了气息在旁观瞧。眼看那黑豹妖一个猛扑,利爪即将撕裂小妖的咽喉,玄顽子随手屈指一弹,一缕无形无质的清风拂过,卷起地上一片巨大的、带着奇异斑纹的落叶,恰好遮蔽了小妖大部分气息,同时一股柔和的暗劲,将其踉跄的身形巧妙地推入旁边一丛极其茂密、散发着淡淡麻痹气味的毒刺灌木之后。
与此同时,他凝聚一线神念,如同醍醐灌顶般,直接印入那惊慌失措的小妖心神之中,留下几句简单却至关重要的生存法门:“收敛所有气息,蜷缩不动,借毒刺气味掩盖自身,心如止水,敌过自去。”
那小妖在生死关头,灵光一现,福至心灵,立刻依言而行,将自身微弱的妖气彻底内敛,蜷缩在毒刺灌木深处,连呼吸都几乎停止,借助那刺鼻的气味完美地隐藏了自己。
黑豹妖一扑落空,失去了目标的气息,疑惑地在周围嗅来嗅去,低吼连连,几次爪子都差点扒到那丛灌木,终究因那毒刺和气味而放弃,悻悻离去。
待危险彻底过去,那小妖才颤抖着从灌木后走出,朝着玄顽子师徒方向感激地叩了叩首,旋即飞快地消失在密林深处。
玄顽子这才对看得目不转睛的岩磊戏言道:“看见没?活下来,才有资格谈什么修行、什么大道,什么逍遥自在。打不过就跑,不丢人。藏得好,利用好身边的一切条件,也是一种大本事。这叫‘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是洪荒万灵,尤其是弱小者生存的第一智慧!记住,面子不如里子,活着才有输出。”
游历的脚步,最终来到了那处洪荒天地间最为着名,也最为悲壮的遗址——不周山。
昔日那撑天拄地、连接乾坤、象征着盘古父神脊梁与意志的洪荒第一神山,如今早已崩塌。放眼望去,唯有无穷无尽的破碎山体,如同巨神的尸骸,绵延亿万里,诉说着那场天地剧变的惨烈与无奈。破碎的巨石如同墓碑,凌厉的山峰仿佛折断的骨骼,空气中仿佛依旧弥漫着那股宁折不弯、却又终究被迫折断的悲壮与不甘。一种苍凉、厚重、令人窒息的沉寂笼罩着这片地域。
玄顽子难得地收敛了所有玩世不恭的笑容,沉默地立于虚空,凝视着这片承载了太多意义的废墟,久久不语。他那混元无极的心境,在此地也不由得泛起波澜,是对过往的追思,也是对力量的反思。
他缓缓降下身形,落在了一片相对平坦、遍布暗红色碎石的地面上。俯身,信手摄来一块巴掌大小、颜色暗红、触手冰凉、散发着微弱到几乎消散的古老苍茫气息的碎石。
他轻轻摩挲着这块碎石,感受着其中那丝与当今洪荒格格不入的、源自开天之前的悲壮意志,珍而重之地将其收起,放入袖中。他轻叹一声,声音低沉,对身旁同样被这股沉重气氛感染、小脸上满是肃穆的岩磊低语:
“徒儿,记住眼前这片废墟。记住这不周山。有些脊梁,撑起了天地,承载了万物;而有些脊梁,断了,就再也接不上了。”
他顿了顿,目光深邃如渊:“力量,可以用来游戏风尘,可以用来争夺利益,但更应用来守护那些值得守护的东西,支撑那些不应倒塌的脊梁。失去了支撑的天会塌,失去了脊梁的生灵,与匍匐的虫豸何异?此间意味,你日后修行路上,当时时体悟。”
某处云雾缭绕、飞瀑流泉、风景绝佳的山巅之上,玄顽子架起了一堆以三昧真火点燃的篝火,美其名曰精准控制火候,锁住灵气,火上架着一只被处理得干干净净、曾经羽毛鲜亮、神骏非凡……嗯,此刻已变得金黄酥脆、油脂滴落火中滋滋作响、散发出诱人异香的仙鹤。旁边还散落着几根色彩斑斓、灵气逼人的尾羽,证明了这只鹤生前的不凡。
他不知从何处掏摸出一些散发着奇异香料的植物粉末,熟练地撒在烤鹤上,顿时香气更加浓郁,令人食指大动。他与岩磊相对而坐,毫无形象地大快朵颐,吃得满嘴流油。
“师父,”岩磊啃着一只鹤腿,含糊不清地问,小脸上满是满足,“我们这样……把这只看起来挺漂亮的仙鹤烤来吃了,它的同伴或者家里人,会不会来找我们麻烦啊?”
“麻烦?”玄顽子正专心致志地剔着鹤翅膀上的肉,闻言头也不抬,满不在乎地道,“天地生灵,弱肉强食,乃是天道循环,最质朴的法则。它技不如人,运气不好,成了我等口中食,便是它的缘法,亦是其对我等修行的一份贡献。再说了,这仙鹤常年吸纳云雾灵气,肉质鲜嫩,灵气充沛,大补元气,对你成长、强健筋骨大有裨益,吃它那是它的荣幸,是我们与它结下的一段‘善缘’!”
他咽下口中美食,拿起一个不知名野果啃了一口解腻,继续灌输他的“美食大道”:“只要吃得心安理得,不滥杀无辜,不竭泽而渔,便无碍道心,反而能体会这天地生养万物以奉生灵的造化之妙。口腹之欲,亦是红尘之乐,修行之路,并非只有清心寡欲一途,懂得享受,方知守护之珍贵。”
岩磊似懂非懂,但觉得师父烤的肉确实是前所未有的美味,体内的灵气都活泼了许多,于是用力点头,埋头苦干起来。
【叮!宿主游历教学篇章即将结束,系统综合评估:宿主成功将自身“老六”哲学、部分正道价值观以及享乐主义进行了诡异的融合灌输,教学手段花样百出,因材施教到令人发指。系统吐槽:我看你不是在教徒弟,你这是在倾尽全力、不择手段地培养下一个‘洪荒老六’、‘混元顽童’!这孩子的未来画风简直令人‘期待’又‘担忧’啊!】
玄顽子心中嗤笑回怼:“胡说八道!我这是在教他如何在这危险与机遇并存的洪荒世界里,既能保全自身,又能洞察万物,还能快乐地生存下去!生存的事,能叫‘老六’吗?这叫智慧!是洞察的智慧!适应的智慧!快乐的智慧!是全方位、多角度、立体的智慧传承!”
这一日,师徒二人坐在一条清澈见底、游鱼细石直视无碍的溪流边休息,温暖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岩磊用小手拨弄着清凉的溪水,忽然仰起头,看着身旁叼着一根草茎、翘着二郎腿假寐的玄顽子,问出了一个埋藏在他心里许久、带着困惑的问题:
“师父,我们这样游历……有时候算计别人,像在龙宫,像在西方那里,占了些便宜……是不是……不太好?算不算……坏人?”
玄顽子闻言,脸上的慵懒之色慢慢收敛,他睁开眼,看向徒弟那纯真而带着探寻光芒的眼睛,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坐直了身体,正了正神色,用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语气答道:
“徒儿,你能有此问,证明你心存良善,明辨是非,这是好事,是为师乐于见到的。”
“但你要记住,”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深沉,“在这弱肉强食、因果纠缠、动辄便有身死道消之祸的洪荒,首先,你要想尽一切合理的、不违背自身底线的办法活着;其次,你要在活着的基础上,尽力让自己活得舒服、自在、痛快,无愧于心;然后,才是去考虑其他的事情,比如旁人的看法,或者一些过于迂腐的‘善良’。”
“我们不主动去害人,不去做那损人不利己、纯粹为了作恶而作恶之事。但也绝不能让旁人轻易占了我们的便宜去,更不能因为迂腐的‘善良’而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险境。对待朋友,当以诚相待;对待路人,可袖手旁观;对待敌人,则需不择手段!这其中的分寸,需要你自行把握。”
“来,”玄顽子考校道,“为师总结的,我们这一脉的‘行动纲领’,你再给为师复述一遍。”
岩磊立刻放下玩水的手,挺直小身板,奶声奶气却异常流利、一字不差地背诵道:“遇事要先算计,谋定而后动;能藏在背后攫取利益就绝不露面;藏不了就要想办法阴人,出奇制胜;阴不了就对比实力,实力强直接碾压,实力不如人就先拖着,然后暗中摇人!”
“摇谁?”玄顽子追问。
“摇通天师叔、后土师叔他们……还有,还有女娲师娘……额,师叔。”岩磊说到此处,小脸上满是困惑,挠了挠头,不解地望向玄顽子,“师父,为什么女娲师叔,您有时候私下里,又叫她师娘呀?师娘和师叔,是一个意思吗?”
“咳咳咳!”玄顽子猝不及防,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一阵猛烈的咳嗽,老脸罕见地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有些尴尬地干咳两声,板起脸,故作严肃地呵斥道:“咳咳!大人的事,小孩子家少打听!记住摇人的顺序和对象就行!不该问的别问!”
他赶紧转移话题,掩饰自己的窘态:“那如果,连你通天师叔、后土师叔他们都解决不了对方的麻烦呢?”
“就让女娲师叔把您摇过去!”岩磊立刻抢答,小脸上满是“我懂”的机灵表情,“不过师父您说过,您是最大的底牌,要最后才出!这样显得格调高,能定乾坤!”
“对对对!没错!就是这样!”玄顽子满意地摸摸徒弟的头,心中暗自补充了一句,同时也是对自己说的:‘当然,主要是因为最后出场往往能少干点活,还能在关键时刻收拾残局,力挽狂澜,最大限度地彰显重要性,维持为师高大英伟的形象……’
看着徒弟那将自己“教诲”奉为圭臬、牢记于心的模样,玄顽子脸上露出了老怀大慰、成就感满满的笑容。他觉得,自己这开山首徒,教导得甚是成功!无论是理论基础、实践应用,还是“行动纲领”,都已深得精髓!洪荒的未来,必定会因为这师徒二人的存在,而更加“精彩纷呈”,“妙趣横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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