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尘带着林小凡和血蔷薇,在失控的死寂洪流与空间裂缝中亡命飞遁,将速度提升到了极致。身后那片海域已化为真正的炼狱,崩塌的祭坛、溃散的血神教修士、咆哮的尸傀海兽,连同那不断泄露彼岸死寂之力的不稳定通道,共同构成了一幅末日图景。
不知遁出了多远,直到那股令人心悸的污秽意志和空间撕裂感逐渐减弱,三人才在一座荒芜的、遍布着抗腐蚀黑色礁石的海岛上降落。墨尘立刻布下重重禁制,隔绝内外气息。
血蔷薇几乎虚脱,瘫坐在地调息。林小凡依旧昏迷不醒,眉心裂缝黯淡,气息微弱,但体内那股浩瀚力量似乎陷入了某种深度的沉寂,不再外泄。
墨尘的情况稍好,但魂力消耗巨大,强行维持镜界和催动寂灭冰狱对抗多名强敌,也让他经脉隐隐作痛。他立刻服下丹药,盘膝调息。
然而,就在他心神稍定,内视己身时,异变突生!
识海深处,那面一直静静悬浮的古镜虚影,此刻竟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镜面不再模糊,变得清晰无比,仿佛穿透了无尽时空,与某个遥远的存在建立了连接!
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庞大、都要精纯、都要古老的意念洪流,如同九天银河倒灌,轰然涌入墨尘的识海!
这一次,不再是零碎的传承法门或历史片段,而是一份完整的、蕴含着无上大道的……核心传承!以及一段尘封了万古的真相!
“后来者……能承吾‘镜’之念,阻彼岸侵蚀至此……汝有资格,知晓一切……”
一个淡漠、威严、仿佛由万道法则凝聚而成的女子声音,直接在墨尘的道心深处响起。这声音不带丝毫感情,却蕴含着抚平一切躁动的力量,正是他在那“无”之镜界中听到过的声音,但此刻更加清晰、更加……真实!
镜主!或者说,是镜主留在轮回镜中的一道不灭传承意志!
“吾乃‘璇玑’,执掌轮回古镜,亦为昔日‘补天计划’主导者之一……”
随着镜主意志的讲述,一段波澜壮阔、悲壮至极的上古秘辛,在墨尘眼前缓缓展开:
天地并非唯一,存在诸天万界,如同漂浮在无尽虚无中的泡沫。“源池”,乃万界之源,亦为万界之终,是所有能量、法则、乃至“存在”的起点与归宿。它本应平衡流淌,滋养万界。
然,不知自何时起,“源池”发生倾斜,代表着“终结”、“死寂”、“虚无”的暗面力量过盛,开始侵蚀诸天万界。吾等所在之界,首当其冲。彼时,有来自“彼岸”(即被过度死寂之力污染的源池区域)的“窃道者”(幽影即为其爪牙)窥伺此界生机,欲引“源池”暗面彻底降临,将此界化为其养分与踏足其他世界的跳板。
吾与诸多道友,遂发起“补天计划”,非补苍天,而是欲截断倾斜,修补世界与“源池”之间的壁垒,阻隔暗面侵蚀。然,彼岸窃道者势大,更有界内叛逆(疑似与血神教源头有关)与之勾结。最终一战,古镜崩碎,吾身陨道消,诸多道友亦纷纷罹难,计划功败垂成……
“然,吾早料此劫,于古镜崩碎前,剥离核心传承与一缕不灭灵光,散落各界,以待后来者……”
“汝所持碎玉,乃古镜核心‘轮回印’所化碎片之一,亦是承载吾传承之引。那少年体内所融,乃‘镜钥’碎片,司掌‘存在’与‘虚无’之界限,是重启计划,沟通‘源池’正面之力,拨乱反正的关键……”
“血神教及其背后之‘暗目’,欲以邪祭强行接引‘源池’暗面,加速此界寂灭。汝等此前破坏之祭坛,不过是其庞大网络之一角……真正的‘远古之眼’,乃是一座横跨诸天万界的恐怖大阵,此界,仅为其中一环……”
信息量庞大到让墨尘心神剧震!他之前的猜测,不过是冰山一角!血神教的背后,竟然是涉及诸天万界存亡的恐怖阴谋!而他自己,阴差阳错之下,竟然成为了上古镜主选定的传承者,肩负起了拨乱反正、拯救此界的重任!
这担子,太重了!
似乎感应到了墨尘的心绪波动,镜主意志的声音依旧平淡无波:
“大道无情,运转不休。救世非为慈悲,乃求存之本。得吾传承,承此因果,汝已无退路。”
“传承有三:一为《诸天星镜道》,乃驾驭轮回,映照万界之本;二为‘镜心种魔大法’,以镜鉴心,化万念为薪火,淬炼不灭道种;三为‘补天箓’,内记载修复世界壁垒与对抗彼岸侵蚀之法……”
“然,传承虽予,路需自行。古镜碎片散落诸天,需逐一寻回重聚。‘暗目’势大,爪牙遍布,需谨慎应对……”
随着镜主意志的讲述,三部浩瀚如烟的传承功法如同烙印般,深深铭刻在墨尘的灵魂深处。《诸天星镜道》玄奥无穷,远超他之前获得的零碎法门;“镜心种魔大法”更是另辟蹊径,讲究以自身心念为镜,映照、吸收、转化外界一切情绪、意志乃至负面能量,化为淬炼道心的资粮,凶险无比,却也潜力无穷;而“补天箓”则包罗万象,涉及阵法、炼器、符文等诸多领域,皆是针对彼岸死寂之力的克制法门。
与此同时,他怀中的九幽碎玉(轮回印碎片)也与这核心传承产生了最深层次的共鸣!碎玉内部那点混沌光晕急剧膨胀,仿佛开天辟地,演化出一个小小的、混沌色的莲子虚影——那正是“镜心种魔大法”中提到的“不灭道种”雏形!
他的混沌魔丹在这道种雏形的影响下,开始发生本质的蜕变,变得更加凝实,更加内敛,与那轮回印碎片的联系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紧密程度,仿佛真正融为一体。他的修为虽然并未立刻暴涨,但根基变得无比扎实,对力量的掌控和法则的感悟,跃升了数个层次!
不知过了多久,那浩瀚的传承信息流才缓缓平息。镜主意志的声音也变得缥缈起来:
“薪火已传,前路已明……此界存亡,系于汝身……小心……‘执棋者’……”
最后三个字,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凝重,随即,镜主意志的气息彻底消散,那面古镜虚影也重新恢复了平静,只是变得更加凝实,仿佛成为了墨尘识海的一部分。
墨尘缓缓睁开双眼,眸中仿佛有诸天星辰生灭,万界光影流转,一股难以言喻的沧桑与威严一闪而逝,随即归于深邃的平静。
他看了一眼依旧昏迷的林小凡,心中明了。林小凡体内的“镜钥”碎片,是计划的关键,必须保护好。而血蔷薇……他目光扫过正在调息的她,此女性情虽亦正亦邪,但经历多次生死,已然可以信任。
“你……好像不一样了。”血蔷薇不知何时已调息完毕,看着墨尘,眼中充满了惊疑。眼前的墨尘,给她的感觉更加深不可测,仿佛一座平静的深海,表面波澜不惊,内里却蕴藏着足以吞噬一切的恐怖力量。
墨尘微微颔首,没有过多解释镜主传承之事,只道:“得到了一些机缘,弄清了些许真相。血神教所图,远超我等想象。”
他将关于“源池倾斜”、“彼岸窃道者”、“诸天万界棋局”以及“远古之眼大阵”的部分信息,选择性告知了血蔷薇。
血蔷薇听得脸色发白,娇躯微颤。她本以为只是修真界的正邪之争,没想到背后竟是关乎整个世界乃至诸天存亡的恐怖阴谋!自己不知不觉,已然卷入了这等泼天大局之中!
震惊之后,便是深深的无力感。在这等席卷诸天的风暴面前,元婴修为,也不过是稍大一点的蝼蚁罢了。
“我们……该怎么办?”她声音干涩。
墨尘目光坚定,望向无尽虚空,仿佛穿透了世界壁垒,看到了那错综复杂、杀机四伏的诸天棋局。
“既是棋局,便有人执子。我等虽为棋子,却未必不能跳出棋盘,甚至……成为新的执棋者!”
他摊开手,那枚因切断祭坛阵法而灵光耗尽、变得黯淡的万象星轨盘出现在掌心。
“当务之急,是尽快恢复实力,并找到下一块镜碎片。同时,必须弄清楚血神教在此界其他‘节点’的位置,阻止他们继续为‘远古之眼’大阵提供能量。”
他尝试将一丝新得的《诸天星镜道》法力注入星轨盘。
嗡!
星轨盘微微一震,表面那些星辰符文竟然再次亮起,虽然远不如全盛时期,但推演之力似乎发生了一种本质的提升,不再局限于推演天机,更带上了一丝……窥探诸天轨迹的意味!
盘面上,除了代表可能存在的镜碎片光点微微闪烁外,赫然又多出了几个极其黯淡、却散发着浓郁血煞与空间波动的光点,分布在此界各处,甚至……有一个,隐隐指向了大陆中央,某个超然势力的所在方位!
那是……“万仙盟”总坛的方向?!
不,感觉更加古老,更加……隐晦强大!
墨尘瞳孔微缩。
血神教的渗透,远比他想象的更深!真正的风暴眼,或许并不在沿海,而是在那片被视为修真圣地的大陆中央!
他收起星轨盘,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先去大陆中央。”墨尘语气斩钉截铁,“那里,或许隐藏着血神教在此界最大的秘密,也是‘远古之眼’可能的重要节点之一!”
他背起依旧昏迷的林小凡,看向血蔷薇。
血蔷薇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撼与恐惧,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而狠厉:“走吧。这条贼船,老娘是下不去了!那就看看,最后到底谁能玩死谁!”
三道身影再次冲天而起,划过荒岛的上空,向着大陆中央,那片风云汇聚之地,疾驰而去。
诸天棋局,落子无悔。而他们这三颗原本微不足道的棋子,正在以一种超出所有“执棋者”预料的方式,搅动着整个局面的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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