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刚没再说话，只是收回了按在他肩头的手。那手掌带来的奇异热流似乎还残留在莫天明筋骨深处！
“劲儿散了，是因为你的根没扎住。”陈刚的声音低沉，“八极拳，讲究挨、帮、挤、靠，根基不稳，挨不住打，挤不进身，靠不住人，一切都是空谈。”
他不再看莫天明，转身走向院子角落那根半人高碗口粗，深深嵌入地面的硬木桩子。
这木桩上，布满了经年累月撞击留下的印记与细密裂痕，桩身却被磨得油光锃亮，透着股特有的韧劲。
“今天，先学站。”
陈刚拍了拍那冰冷的木桩，“站，不是傻站着。站桩如扎根，要沉下去，稳得住，才能接得住劲，发得出力。”
他示意莫天明站到桩前约半臂距离。
“两脚分开，略宽于肩，脚尖内扣，如抓地生根。”陈刚的声音掷地有声带着不容置疑，“膝盖微曲，似坐非坐。沉腰，落胯，命门后凸，尾闾下垂如挂重物。含胸拔背，虚领顶劲，百会穴上顶，如悬丝提线。”
陈刚一边说着，一边用粗糙的手指在莫天明身上点按，调整。
手指所过之处，或轻或重，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精准地刺激着莫天明相应的筋骨穴位。
“肩，松下来！别端着！松而不懈！”
“腰！再沉！沉下去！感受你的重心落于脚心涌泉！”
“头！顶起来！想象有人拎着你的头发往上提！”
莫天明竭力按照要求调整着姿势。
这看似简单的站立，却比他想象中的难。每一个细微的要求，都牵扯着全身的筋骨，带来难以言喻的酸胀和沉重感。
尤其是那“沉腰落胯”和“命门后凸”，仿佛要将整个脊椎都拗成一个反弓，腰背肌肉瞬间绷紧到极限，微微颤抖起来。
【叮！检测到暗劲武者教导两仪桩，八极拳熟练度+0.8%】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中不断响起，每一次微小的提升都伴随着身体强烈的反馈。汗水几乎是瞬间就从他额头，鬓角，后背涌出，浸透了他的衣衫。
“哼，这就吃不住了？”陈刚冷眼旁观，声音里听不出喜怒，“这只是开始。两仪桩，站的是阴阳相济，动静相合。外静如山岳，内动如江河！呼吸，配合！”
“吸气，沉入丹田，意守涌泉，如根须深扎地底！”
“呼气，劲透四梢，如大树枝叶舒展！”
莫天明艰难地调整着呼吸。
刚才的对战几乎抽干了他的力气，此刻站桩时，每一次吸气都像要把沉重的身躯往地底坠，每一次呼气又似有股无形的劲力从脚底拔起，顺着筋骨直贯指尖、发梢。
体内那点刚刚掌握的明劲，在这静默的站桩中被反复捶打、凝聚，试图寻找一个稳定的核心。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腿部的酸麻感越来越强，如同无数蚂蚁在啃噬，膝盖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抖动。
腰背的肌肉更是酸痛欲裂，仿佛随时会支撑不住那强行维持的反弓姿势。
他之前在家站桩，从没有过这般对自己狠厉的压榨——像是要把骨子里最后一丝力气都拧出来。
就在莫天明感觉身体即将崩溃，意志快要被那无休止的酸痛淹没时——
“嗡……”
一声极其细微，仿佛来自骨骼深处的低沉嗡鸣，在他体内悄然响起。
那声音乍起的瞬间，莫天明只觉绷紧到极致的腰背处，在那撕心裂肺的酸痛底下，竟有一缕细如游丝、偏又韧劲十足的力量被悄然唤醒，顺着筋骨丝丝贯通！
方才咬牙强撑的反弓姿势，仿佛突然寻到了某个玄妙的支点，肩头的重压竟骤然一松！
【叮！两仪桩突破入门关隘，八极拳熟练度+5%】
【叮！筋骨韧性提升！虎啸铁布衫熟练度+3%】
系统的提示瞬间刷过，莫天明精神猛地一振！
那股微弱的筋骨齐鸣虽然一闪即逝，却如同黑暗中点亮的一盏灯，让他看到了坚持的方向！
“嗯？”
一直冷眼旁观的陈刚，眼中精光骤然一闪！
他清晰地捕捉到了莫天明身体那一瞬间极其细微的变化，以及那几乎微不可闻的“筋骨齐鸣”！绝不是靠蛮力硬撑能达到的！
这小子……对身体的掌控和悟性，简直惊人！
陈刚心中掀起波澜，脸上却依旧沉静如水。他没有点破，只是再次开口，声音似乎缓和了一丝，但要求却更加严苛：
“别得意！才刚刚摸到两仪桩的门缝！保持住！”
“劲力要整，要沉，更要活！”
“意守丹田，劲贯周身！想象你是一棵迎风的大树，根深蒂固，枝干遒劲，风吹叶动，根不动摇！”
他踱步到莫天明身侧，突然毫无征兆地伸出一根手指，快如闪电，带着一股沉凝的暗劲，戳向莫天明微微起伏的腰眼！
这一戳，并非攻击，而是试劲！
“噗！”
指尖精准地点在腰眼穴上！一股带着旋转穿透之意的力量瞬间透入！
莫天明浑身剧震！
刚刚找到的那一丝平衡瞬间被打破！
腰背处好不容易凝聚的微弱劲力被这股外来之力一冲即散。双腿一软，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向前踉跄了一步，差点撞在木桩上！
“嘶……”剧烈的酸痛伴随着一种被戳破核心的虚脱感瞬间传遍全身，汗水如雨般滴落。
“哼！劲散了！”
“太僵！”
“活字在哪？”陈刚收回手指，语气严厉，“桩是死的，人是活的！劲要沉得住，也要转得开！再来！”
莫天明咬紧牙关，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强行稳住身形，再次摆正姿势。
刚才被戳散的劲力虽然溃散，但那一瞬间被点透的感觉，却像一道闪电劈开了迷雾，让他对“沉”和“活”的微妙平衡有了更深一层的模糊体会。
他不再仅仅是硬抗，而是开始尝试着在沉重的压力下，寻找筋骨间那微妙的弹性与传导。
呼吸变得更加悠长而深沉，意念引导着气血，努力去抚慰，贯通那酸胀的筋骨。
就在这时，莫天明脑中猛地划过一个念头——师父方才那一下精准戳点，既是锥心刺骨的剧痛，更是力道流转的指引，对铁布衫的修炼简直是事半功倍！
机会！这是绝不能放过的机会！
他必须抓住每一个能让自己变强的瞬间！
“师父！”
莫天明声音嘶哑，带着剧烈喘息，却异常坚定地开口。
“请您……用排打法！”
陈刚正要再次试劲的手指顿在半空，他霍然转头，锐利的目光紧紧锁定莫天明苍白的脸带着毫不掩饰的诧异：
“排打？”
他上下扫视着莫天明颤抖却竭力维持姿势的身体，眉头微蹙：“你筋骨初鸣，劲力刚有凝聚之象，远未到承受排打固劲的地步！强行排打，轻则伤筋动骨，重则损及脏腑元气！你懂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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