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程秋霞就起来了,心里揣着事,眼皮子底下泛着青。她麻利地生火做饭,眼神却不住地往门口瞟,盼着郑卫国那熟悉的身影能早点出现在屯子里。
“平常满屯子转悠,这都火燎腚了人还没个影。(〃>目<)”
飞飞也醒了,坐在炕沿上晃荡着小腿,似乎已经完全忘了昨晚的大冒险。
“妈,郑伯伯今天回来吗?”飞飞问,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软糯。
“回,肯定回。”程秋霞往锅里下着玉米碴子,语气肯定,“你郑伯伯心里装着咱屯子,开完会一准儿立马往回赶。再不回来他的官帽就要摇摇欲坠了。”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和说话声。程秋霞心头一喜,以为是郑卫国,擦擦手就迎了出去。来的却是莲娜,她手里端着个小瓦盆,里面是出锅、热气腾腾的豆腐。
“秋霞婶子,起这么早?我爹昨儿个磨了点豆子,点了些豆腐,让我送点过来给飞飞尝尝。”
程秋霞心里一暖,赶紧让莲娜进来:“哎呀,这咋好意思,老是吃你家的东西。”她知道,老马这是念着她们娘俩的好,变着法儿地回报呢。
程秋霞接过瓦盆,叹了口气,压低声音把昨晚的发现一五一十告诉了莲娜。
莲娜听着,脸色也渐渐凝重起来。她虽然恢复神智不久,但也知道那种能自己发出规律声音的铁疙瘩,绝不是寻常物件。“秋霞婶子,这东西怕是不对劲。陈老四他这是引火烧身啊。”
“谁说不是呢!”程秋霞急道,“我就怕他一个人作死,再把整个屯子拖下水!这要是被上头查出来,咱们靠山屯还能有好?”
两人正低声说着,屯子那头传来了骡马的响动和人的喧哗声。
“是郑大队长回来了!”有眼尖的孩子喊了一声。
程秋霞和莲娜对视一眼,都松了口气。程秋霞也顾不上锅里的粥了,对莲娜道:“你看会儿火,我去找卫国说说!”说完,风风火火就往外走。
郑卫国风尘仆仆,正跟几个围上来的社员交代公社开会的精神,无非是抓紧秋收,颗粒归仓,以及一些新的政策风向。见程秋霞急匆匆过来,他示意其他人先散开,问道:“秋霞,咋了?出啥事了?”
程秋霞把他拉到一边,竹筒倒豆子般把飞飞闻到怪味、昨晚听到“滴滴”声、看到陈老四鼓捣铁疙瘩、她怀疑是电报机、陈老四还想卖钱娶媳妇的事全说了。
郑卫国听着,眉头越皱越紧,脸色沉得能拧出水来。他沉默了片刻,才沉声问:“秋霞,你看清楚了?真是……电报机?”
“我哪见过电报机啊,屋里雀老黑的,我也不敢看太久,玩意被发现了呢。不过我瞅着像,黑乎乎的,方方正正,带按钮,还滴滴响,飞飞听得真真儿的。”程秋霞语气急切,“卫国,这事儿可不能耽搁,陈老四那混不吝的,指不定啥时候就捅出大篓子。”
郑卫国点了点头:“我晓得了。这事儿你别声张,我来处理。”他顿了顿,补充道,“飞飞那孩子立功了。”
他立刻叫来两个信得过的民兵,低声吩咐了几句,让他们先去陈老四家附近暗中盯着,别让他把东西转移了,也别打草惊蛇。他自己则快步往大队部走去,这事儿,他得先跟支书通个气,还得想想怎么处理最稳妥,既能消除隐患,又尽量不让屯子沾上腥臊,还有那玩意到底是陈老黑从哪整来的啊?!(? ? 皿 ?)
程秋霞看着郑卫国沉稳的背影,心里稍微踏实了点。她知道郑卫国有分寸,有能力处理好这事。
“行了,把包袱抛出去了,无事一身轻。”
她回到自家院子,莲娜已经帮她把粥盛好了。飞飞正捧着小碗,小口喝着羊奶。
“妈,郑伯伯去抓坏蛋了吗?”飞飞抬起头问,眼睛里闪着光。
程秋霞一愣,随即笑了,摸摸她的头:“嗯,郑伯伯去把不好的东西弄走,不让它吵得我们飞飞睡不着觉。”
飞飞满意地点点头,继续喝她的羊奶。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有点出乎意料。
郑卫国和支书商量后,觉得这事不能拖,决定当天下午就以商量秋收分工的名义,把陈老四叫到大队部,先探探口风,再决定下一步。
可还没等到下午,屯子里就出了另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莲娜记着程秋霞的托付,上午找了个由头,拿了两个新蒸的菜包子,去了陈老四隔壁的陈家旺家,想借着看草珠儿的机会,打听点消息。
草珠儿见到莲娜很高兴,小口吃着包子。莲娜状似无意地问起她爹陈家旺这两天忙啥,草珠儿说爹去邻屯帮工了。莲娜又问她有没有去隔壁陈老四叔家玩。
草珠儿摇摇头,小脸上露出一丝害怕:“俺爹不让去。说老四叔家……有鬼叫。”
“鬼叫?”莲娜心里一动。
“嗯,”草珠儿压低声音,“晚上,滴滴叫,可吓人了。俺晚上都不敢出屋上茅坑。”
莲娜正想再问细点,忽然听到隔壁陈老四家传来一阵吵嚷声,其中还夹杂着陈老四惊恐的叫喊:“……不是我!我不是!这玩意儿是我捡的!土里挖出来的!”
莲娜心里一紧,赶紧对草珠儿说了句“好好在家待着”,便起身往外走。
她刚出陈家旺家的院门,就看到陈老四家院子外围了几个看热闹的邻居。陈老四被郑卫国和那两个民兵堵在院子里,脸色惨白,满头大汗,正挥舞着手臂激动地辩解着。他脚边,赫然放着那个黑乎乎的铁疙瘩,此刻安静着,没再发出声音。
“捡的?地里挖出来的?”郑卫国声音严厉,“陈老四,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这是违禁的通讯器材!私藏这玩意儿是什么罪过,你不知道吗?”
“我……我不知道啊!”陈老四都快哭出来了,“我就看它是个铁疙瘩,想着能卖点钱……我真不知道它这么邪乎啊!我哪知道是……是什么通讯器啊,郑队长,你信我!我要是知道,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往家捡啊!”
原来,郑卫国派去盯梢的民兵,发现陈老四上午鬼鬼祟祟地想抱着那东西出门,估计是心急,想早点去县里换钱。民兵当即现身拦住,陈老四做贼心虚,一吓唬,就全秃噜出来了。
“卖钱?你想卖给谁?黑市?还是有什么接头人?”郑卫国步步紧逼。
陈老四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这时,程秋霞也闻讯赶了过来,郑卫国让人把那个沉默了的电报机小心收好,又对惊魂未定的陈老四说:“陈老四,你跟我去大队部,把事情原原本本说清楚!这东西从哪儿挖的,还有谁知道,一五一十交代!”
陈老四耷拉着脑袋,像霜打的茄子,被民兵带走了。
围观的人群议论纷纷,有骂陈老四糊涂胆大的,有庆幸发现得早的,也有后怕地拍着胸口的。
莲娜走到程秋霞身边,轻声道:“草珠儿说,晚上能听到‘鬼叫’,应该就就是那滴滴声。”
程秋霞叹了口气:“这孩子,怕是也吓得不轻。”她看着陈老四被带走的背影,摇了摇头,“这人啊,心术不正,啥邪门歪道都敢碰,到头来害人害己。”
郑卫国处理事情雷厉风行,当天下午就派人去陈老四说的地方勘查,确实有个废弃的土坑,像是很多年前留下的。那电报机也很快被上交给公社武装部处理了。经过调查,确认那确实是年代久远、已经失效报废的旧设备,不知何年何月被遗弃埋藏,算是虚惊一场。
但陈老四私藏、意图倒卖违禁物品的行为还是受到了严厉批评和教育,还在屯子里做了检讨,秋收的工分也被扣了不少。他那个靠“铁疙瘩”说媳妇的梦,自然是彻底碎了,人也更加沉默阴郁,在屯子里几乎抬不起头。
经过这一遭,屯子里的人们更加信服程飞的“特异功能”了,连郑卫国都在一次社员大会上不点名地表扬了“某些社员警惕性高,观察入微”,大家心照不宣,都知道说的是飞飞。
飞飞对此没什么感觉,她只是觉得,晚上终于没有那烦人的“滴滴”声吵她睡觉了,连空气里那若有若无的烂叶子铁锈味,也似乎淡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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