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没有等我们回答，自顾自地说着：
“王俊杰，‘杰霸’，毕业后跟着四眼魏亮继续混，在一次械斗里，替老大挡刀，虽然捡回条命，但留下了终身残疾，现在弄了个小报亭，勉强糊口。当年替他打群架的那些兄弟，没一个去看过他。”
“李晨轩，被几个他欺负过的同学，收集了他涉黑的证据，直接捅到了教育局和报社。最后不仅他被开除，连带着帮他撑腰的副校长都受了处分。再后来，他报复举报的同学，挑了人家的手筋，故意伤害罪进去了，现在还在里面蹲着。”
“那个‘门哥’，更惨，后来沉迷赌博，欠了一屁股债，听说跑路到南方打工去了，去年还有人看见他在工地上搬砖。”
“你们在学校里怎么胡闹，学校归根结底还是能保就保，没有哪个学校，真愿意把自己的学生往死里整。”他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点，
“但你们要记住，万一哪天，学校不想保你们了，或者…保不住你们了。社会就会立刻让你们见识到什么是真正的残酷。开除，进局子，甚至被打残打死…到时候，没人会替你们扛。”
我听得后背发凉，这杨主任绝对是个人物。他的话话软中带硬，潜台词再明白不过：听话，学校还能给你们兜着点；不听话，惹出无法收场的大乱子，那就别怪学校不讲情面，一切后果自负。
詹修平和高玉龙就是我们的前车之鉴。
张敦海显然也被这些话震动了，呼吸粗重了许多，但嘴上还是有点不服：“…主任，不是我们要闹。是高二…每次都他们先挑衅！上次还埋伏我们！这口气…高一咽不下去！”
“咽不下去？”杨主任的声音猛地拔高了一点，“男人！要能屈能伸！匹夫之勇算他妈什么本事？”
他站起身，在狭小的宿舍里踱了两步，忽然停下：“行，你们不是咽不下这口气吗？觉得委屈吗？走！我现在就带你们去高二寝室！我亲自去跟他们谈谈！”
我们都愣住了，没想到主任会来这么一出。
“怎么？不敢去？”杨主任冷笑一声，“任戟，张敦海，张峻阁，还有你（他指了一下张祺瑞），你们四个，跟我走！小李老师，你也一起。”
我们四个面面相觑，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走在三楼下二楼的楼梯上，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二楼走廊里弥漫着一股的敌意。
很多房门都虚掩着，明显在严阵以待，都知道今晚高一可能要打下来。
有高二的学生从门缝里偷偷观察，一看到杨主任和我们，吓得立马把门关上，里面传来压低的惊呼和一阵叮呤咣啷藏的声音，显然是在藏武器。
“主任来了！” “我靠！主任怎么来了？还带着任戟他们？”
窃窃私语声在走廊里蔓延。
杨主任目不斜视，带着我们径直走到原来孙放住的那间宿舍门口，推门而入。
宿舍里挤了七八个人，气氛凝重。高二现在的代理老大，校队中锋高源果然在。他看到杨主任，又看到我们，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惊讶和慌乱。
“主任…您怎么来了？孙放他…他没住校了。”高源试图装傻。
杨主任根本没接他的话，目光锐利地盯着他：“别装了高源，我知道现在高二是你说了算。昨天，是你们的人先上三楼挑衅，然后又埋伏了高一下去的人，是不是你策划的？”
高源强装镇定：“主任，您这话说的…没有的事吧？可能就是有点小摩擦，他们高一可能误会了…” 他话里带刺，眼神瞟向我们，充满了不屑，“打不过就告老师？呵。”
这话一出，峻阁和张敦海脸色顿时难看极了。
杨主任没理会他的阴阳怪气，直接转头问眼眶还乌青的峻阁：“峻阁，你眼睛是不是他带人打的？”
峻阁张了张嘴，脸憋得通红，最终还是没好意思指认。在这种环境下，当面指认对方老大，显得太像告状，太掉份儿。
杨主任有点急了，又看向我：“任戟！你说！是不是他带的人！”
我心想，妈的，都到这地步了，还顾什么面子？告状就告状吧！反正老子是学生会的人，于是我心一横，大声道：“是！就是他带的人埋伏我们！”
高源脸上挂不住了，嘲讽道：“任戟，堂堂高一老大，居然也成了老师的狗了？随你们怎么说，你们有证据吗？谁看见了？”
他这话音刚落，谁都没想到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杨主任猛地抄起旁边一把木头凳子，“哐当”一声直接就朝高源砸了过去。虽然不是照着头砸，但也吓得高源猛地往后一跳，凳子砸在他脚边，裂开了一条腿。
全场瞬间死寂！所有人都吓傻了！包括我们和小李老师！
我靠，这主任…这么猛的吗？！这作风，简直跟篮球队教练李海闻有得一拼，不知道他俩私下关系怎么样…
高源也吓了一大跳，脸色煞白，反应过来后又惊又怒，指着杨主任声音都变调了：“你…你凭什么打学生？！我要去教育局告你！”
杨主任根本不理他的威胁，反而回头看向我们，学着高源刚才的语气，冷冷地问：“你们谁看到我打他了？有证据吗？”
我：“！！！”
张敦海\/峻阁\/张祺瑞：“！！！”
高源和他身边的人都彻底懵了，目瞪口呆。
高源气得浑身发抖，狠狠瞪着主任，他身边两个小弟赶紧挡在他前面，生怕他冲动。他们心里清楚，要是高源真敢动主任一下，那下场绝对比孙放还要惨一百倍。
杨主任盯着高源，一字一句地说：“明天早上，第一节课下课，来我办公室。不是喜欢瞪我吗？让你瞪个够！”
说完，他不再看高源那吃了屎一样的表情，对我们一挥手：“我们走。”
杨主任和小李老师带着我们四人，在无数道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堂而皇之地走出了高二宿舍区。所过之处，高二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走上三楼楼梯，杨主任才放缓脚步，问张敦海和峻阁：“怎么样？这口气，顺了点没？”
峻阁咧嘴笑了：“顺了！主任，您太帅了！”
杨主任微微一笑，拍了拍张敦海的肩膀：“行了，都回去好好睡觉。谁今晚要是再不老实…”
他顿了顿，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晃了晃手掌，“小心吃我的巴掌。”
ps：大家别把老师搞混了，高一年级主任是穆主任，团委书记赵老师主管学生会，杨瑞主任是全校的教导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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