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在空旷死寂的城市街道上显得格外清晰,每一步都踏在秦酒逐渐翻腾的胃液上。
当她终于看到那条被废弃车辆堵塞、宛如末世主题乐园入口的着名马路时,几乎要喜极而泣——不是为这“名场面”打卡,而是因为这颠簸的酷刑终于可以暂告一段落了。
电视镜头里的震撼,与亲身置于这片钢铁坟场的感受截然不同。
更浓烈的腐朽气息,更刺眼的、反射在破碎车窗上的阳光,以及那种无处不在的、令人窒息的死寂,都让这片区域充满了不祥的预兆。
秦酒知道,剧本进行到这里,她这个“编外人员”不能再跟着主角走了。
瑞克有主角光环护体,能掉进行尸堆里还爬进坦克求生,她可没有。
硬跟上去,大概率是给行尸加餐,还是东方特色小点心那种。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她无事可做。她可以在剧情的关键节点,充当一下幕后操盘手,比如,去拯救那个嘴巴臭、性子躁,但偏偏有个好弟弟的“刺头”莫尔。
想到达里尔那张日后会因为兄长之死而布满阴霾的脸,秦酒就觉得自己的“养老社区”蓝图缺了重要一块。
我真是善良又美丽的小女孩呀,她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看不得帅气的弩哥伤心。
瑞克勒住马缰,警惕地环顾四周。眼前的景象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破败的汽车长龙,散落的军用装备,墙壁上模糊不清的弹孔和干涸的血迹……一切都指向这里曾发生过激烈的抵抗,以及……彻底的沦陷。
他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洛莉和卡尔真的能在这样的地狱里生存下来吗?
就在这时,他感觉自己的衣角被轻轻扯动。
他低头,看见坐在身前的秦酒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嘴唇也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看起来虚弱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晕过去。
“你怎么了?”
瑞克面色大变,连忙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肩膀,声音充满了关切,“哪里不舒服?”
秦酒充分发挥了她精湛的演技,呼吸急促,声音细弱游丝,带着痛苦的颤音:“瑞克先生…对、对不起,我可能…晕马了,胃里很难受”
“拜托,可以放我下来…休息一下吗?”
她一边说,一边用那双水汽氤氲的黑眸恳求地望着他,“你先去找你的家人…他们更重要”
“我找个房子躲起来,很安全的等你来接我,好不好?”
瑞克看着她这副随时会厥过去的样子,眉头紧锁。
他确实心急如焚地想找到洛莉和卡尔,但也不能把这样一个虚弱的女孩丢在危机四伏的街头。
他快速扫视了一下周围,指着不远处一栋看起来相对完好、门口没有明显血迹的二层民居:“去那里!我送你过去,你躲好,锁好门,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
“我找到洛莉和卡尔后就立刻回来接你!”
秦酒忙不迭地点头,一副“你放心去吧我绝对乖乖等你”的柔弱模样。
瑞克将她送到那栋房子门口,看着她用他刚刚找到的钥匙,笨拙地打开门,闪身进去,并从里面轻轻锁上。
他又在门外凝神听了一会儿,确认没有异常动静,才深吸一口气,翻身上马,朝着市中心的方向疾驰而去。
马蹄声渐行渐远。
门内,刚刚还一副濒死状的秦酒,几乎在锁舌卡住的瞬间就直起了腰。
脸上的虚弱和苍白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静到近乎漠然的审视。
她轻轻活动了一下手腕,从宽大的外套内衬里,摸出了两把用胶布缠好了手柄、闪着寒光的手术刀——这是她在医院“顺手牵羊”的纪念品。
“好了,‘救世主’该上班了。”
她低声自语,语气轻松,仿佛只是要去楼下便利店买点东西。
她并没有立刻离开这栋房子,而是先上到二楼,透过窗户仔细观察外面的街道布局,结合脑海中的“剧本”,迅速锁定了莫尔他们可能所在的大致方向——一栋较高的、顶层带广告牌的百货商场大楼。
确定目标后,她如同幽灵般从房子的后窗翻出,落入一条狭窄的后巷。
她的动作轻盈而敏捷,与之前骑马时那个娇弱无力的形象判若两人。
前往目标大楼的路上,不可避免地遇到了零散的行尸。
它们拖着残破的身躯,发出嗬嗬的低吼,朝着这抹新鲜的生命气息蹒跚而来。
秦酒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在它们靠近的瞬间,她身体微微侧闪,避开那肮脏的抓挠,同时手臂如同蓄势已久的毒蛇般探出。
“噗!”
手术刀精准地从行尸的眼窝或者太阳穴刺入,轻微搅动,然后迅速拔出。
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多余。
一具,两具……
她如同在完成一项枯燥的流水线工作,脚步甚至没有因此停顿太久。
只有偶尔在刀刃拔出时,带出的些许黑红色粘稠物,会让她微微蹙眉。
当又一只行尸在她面前无声倒下时,她甩了甩手术刀上的污秽,轻轻扭了扭手腕。
一丝不易察觉的、近乎兴奋的颤栗被她强行压下。
这就是从上辈子那个疯狂世界带来的后遗症——对杀戮的熟悉,甚至偶尔会涌起的病态迷恋。
她怎么可能没疯?
在那个同类比丧尸更可怕的地狱里挣扎求生十年,能活下来的,精神状态早已偏离了正常的轨道。
所谓的“正常”,不过是她精心维持、用以降低他人警惕的保护色罢了。
“不过在这里”
她看着眼前行动迟缓的“新手村怪物”,心情又重新变得轻松起来,只要手握剧本,提前清理掉那些‘垃圾’,我就能安心养老了。
她甚至开始哼起了一段不成调的、带着诡异欢快感的旋律,一边如同闲庭信步般在破败的街道穿行,一边随手解决掉靠近的行尸。
这画面,在这死寂的末日之城,显得格外悚然。
与此同时,瑞克正经历着他人生中最绝望的时刻之一。
他骑着马冲入了市中心,看到的却是更加令人心沉的景象。
空无一人的街道,废弃的军用路障,以及……一辆被摧毁的坦克,坦克炮塔上,一具穿着军服的尸体无力地垂挂着,成群的黑乌鸦在上面啄食,发出刺耳的呱呱声。
那不祥的预感应验了。亚特兰大,并非希望之地,而是更大的坟墓。
就在他心神剧震之际,天空中隐约传来了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
希望重新燃起,他立刻策马朝着声音的方向追去。
然而,当他转过一个街角,看到的不是救援,而是噩梦——密密麻麻、成百上千的行尸,如同潮水般滞停在宽阔的街道上,那低沉的、汇聚在一起的嗬嗬声,形成了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背景音。
瑞克大惊失色,立刻调转马头,想要逃离。但另一个方向的街道同样被废弃车辆和闻声涌来的行尸堵死!
他被彻底包围了!
马儿受惊,扬起前蹄,将他狠狠地甩了下来。
瑞克重重地摔在冰冷的地面上,还没等他缓过劲,就看到了让他目眦欲裂的一幕——那匹载了他一路的棕色骏马,甚至来不及嘶鸣,就被蜂拥而上的行尸扑倒,瞬间被淹没,只剩下令人牙酸的咀嚼和撕裂声……
瑞克连滚带爬地向后躲闪,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行尸群的恐怖与残忍。
求生的本能驱使他四处寻找掩体,最终,他的目光锁定了那辆废弃的坦克。
他手脚并用地爬向坦克,行尸已经近在咫尺!他掏出手枪,砰砰几枪,精准地爆掉了最前面几个行尸的头。
但数量太多了,它们源源不断地涌来,仿佛无穷无尽。
绝望如同冰水,浇灭了他心中最后的火焰。他看着那些扭曲狰狞的面孔,闻着那令人作呕的腐臭,不想遭受与马匹同样的命运。他颤抖着举起手枪,将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就在扣动扳机的最后一刻,他下意识地抬头,目光瞥见了坦克底部的逃生舱门!
求生的欲望瞬间压倒了绝望!
瑞克撤回一个自杀,他猛地收回手,用尽全身力气爬向了那个小小的舱门,奋力钻了进去,并从里面死死关上。
“咚!咚!咚!”
行尸们围拢上来,开始疯狂地拍打着坦克厚重的装甲,发出沉闷而持续的响声,混合着外面分食马匹的咀嚼声,形成一曲地狱的交响乐。
瑞克背靠着冰冷的金属内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席卷全身。
坦克内部空间狭小昏暗,他适应了一下光线,才发现旁边还坐着一具“尸体”——一个穿着军服,低着头的士兵。
“抱歉,兄弟。”
瑞克低语一声,目光落在了士兵腰间的枪套上。他需要更多的武器。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去摘那把手枪。
然而,就在他碰到枪套的瞬间,那具“尸体”猛地动了一下,头颅抬起,露出一张灰败腐烂的脸,张开散发着恶臭的嘴就向他咬来!
是行尸!
瑞克吓得魂飞魄散,几乎是本能反应,他刚刚到手的手枪立刻抬起,对准那士兵行尸的脑袋。
“砰!”
枪声在狭小密闭的坦克内部炸响,震耳欲聋。瑞克只觉得双耳一阵尖锐的鸣响,整个世界的声音都变得模糊而遥远。
他捂着耳朵,好半天才从这巨大的冲击中缓过神来。
行尸倒了下去,不再动弹。
但枪声也吸引了外面更多的行尸,拍打坦克的声音更加激烈了。
瑞克绝望地爬到坦克顶部的观察窗,向外望去。
他的枪袋掉落在不远处的街面上,而四周,是望不到尽头的行尸,它们层层叠叠,将坦克围得水泄不通。
他缩回坦克内部,检查了一下手中的两把枪,弹药所剩无几。
绝望、愧疚、恐惧……种种情绪如同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心。他想到了洛莉和卡尔,想到了他承诺要回去接的、那个躲在房子里的柔弱女孩秦酒,还想到了摩根父子……
他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就在他被这无边的黑暗吞噬,几乎要放弃所有希望的时候——
一个声音,伴随着细微的电流杂音,如同天籁般,突兀地在他耳边,通过坦克内部的通讯设备响了起来:
“你好?你个白痴。”
“就是你,躲在坦克里的你。”
“里面还舒服吗?”
坦克外,是行尸不知疲倦的拍打和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而这声带着调侃的问候,穿透了钢铁壁垒,穿透了绝望的阴霾,如同仙乐,瞬间照亮了瑞克沉入谷底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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