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密信暗渡 枭雄心动时
卧牛山，主寨聚义厅。
时值深秋，山风已带凛冽寒意，吹得厅内火盆中的炭火噼啪作响。大厅粗犷，以巨木搭建，正中虎皮交椅上，端坐一人。此人身高九尺，膀大腰圆，满脸虬髯，一双环眼开阖间精光四射，正是威震苍梧郡绿林的总瓢把子，“翻江龙”洪天霸。他周身气血充盈，呼吸悠长，虽未刻意散发气势，但那先天巅峰武者的压迫感，已让厅内肃立的大小头目们心生敬畏。
此刻，洪天霸手中正捏着一封以火漆封口的密信，粗大的手指摩挲着光滑的信纸，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信是郡守周文渊派人送来的，内容无非是许以官爵厚禄，邀他共击临渊城。
“兄弟们，”洪天霸声如洪钟，将信的内容大致说了一遍，然后环视众人，“周文渊那老狐狸，想让俺老洪去跟临渊城那伙硬茬子拼命，他好坐收渔利。你们怎么看？”
厅内顿时议论纷纷。
一名面色阴鸷，手持羽扇的瘦高个军师率先开口：“大哥，此事需慎重。临渊城那陈枭，能以寡敌众，击溃安国公府精锐，甚至……传闻连玄天门的仙师都在那里吃了瘪。其实力深不可测，绝非寻常叛军。周文渊此举，分明是驱虎吞狼之计，无论胜负，我等都可能损失惨重。”
这军师姓吴，人称“吴用”，虽武力不显，但足智多谋，是洪天霸颇为倚重的臂膀。
“军师所言极是！”一名性情火爆的头目嚷道，“官府的话能信？只怕我等拼光了家底，他们转头就能把咱们卖了！要我说，咱们就在卧牛山逍遥快活，管他外面打破天！”
“不然，”另一名沉稳些的头目反驳，“老三，话不能这么说。那临渊城如今就是个香饽饽，也是块硬骨头。周文渊肯下这么大本钱，说明他确实拿对方没办法。若是我们真能拿下临渊城，不仅得了实利，还能有个官方身份，以后兄弟们也算是有个正经出身，不必世代背着匪名。”
“哼，正经出身？老子不稀罕！”
“就是！刀头舔血的日子才痛快！”
厅内争论不休，主要分成了两派，一派主张稳守山寨，不掺和这浑水；另一派则认为这是个机会，值得一搏。
洪天霸听着手下的争论，心中亦是权衡不定。他虽看似粗豪，却能坐稳绿林总瓢把子的位置，自有其精明之处。周文渊的许诺，他最多信三成。但临渊城的“肥”和“神秘”，也的确让他心动。更重要的是，他卡在先天巅峰已有数年，若无机缘，恐怕终生无望筑基。而那临渊城能伤到仙师，是否意味着，那里存在能助他突破的宝物或机缘？
就在争论不下之时，厅外一名心腹喽啰快步进来，手中捧着一个尺许长的狭长铁盒。
“报——！大当家，山下有人送来此物，说是给大当家的一份‘薄礼’，并有一封口信。”
“哦？”洪天霸挑眉，“何人送来？”
喽啰回道：“来人蒙面，丢下东西就走了，速度极快，弟兄们没拦住。他只说‘临渊故人，聊表心意’。”
“临渊故人？”厅内众人皆是一愣。他们卧牛山与临渊城素无往来，何来故人？
洪天霸示意将铁盒呈上。他谨慎地用刀尖挑开盒盖，并无机关触发。盒内并无他物，只有一柄连鞘短剑。剑鞘古朴，看起来平平无奇。
“一柄破剑？”性急的头目嗤笑道。
洪天霸却目光一凝。他伸手拿起短剑，入手微沉。当他握住剑柄，试图将其拔出时，脸色微微一变。以他先天巅峰的臂力，竟未能第一时间将剑拔出！
他深吸一口气，内力运转，低喝一声：“开！”
“铿——”
一声清越龙吟，短剑应声出鞘三寸。刹那间，一股森寒刺骨的剑气弥漫整个聚义厅，火盆中的火焰都为之一暗！剑身并非凡铁，隐有云纹流动，寒光潋滟，吹毛断发。
“好剑！”众头目齐声惊呼，他们都是识货之人，一眼便看出此剑绝非凡品，至少是入了品的利器，甚至可能是法器！
洪天霸更是心中剧震。他感受到剑身中蕴含的一股精纯而凌厉的庚金之气，与他所修功法隐隐相合，握住此剑，他停滞已久的内力竟有了一丝活跃的迹象！
他强压心中激动，将剑缓缓归鞘，那股森寒剑气顿时收敛。他又拿起铁盒仔细查看，在盒盖内侧，发现了一行以指力刻出的小字：
“剑名‘分水’，聊表诚意。郡守粮队，三日后午时，途经黑风峡，守军三百，押运官为周文渊内侄。周家祖坟，藏有‘赤阳暖玉’三块，于先天破境或有小补。若取之，可作为你我联手之投名状。临渊城，虚席以待，共谋大事。”
落款处，只有一个淡淡的、仿佛由雾气构成的诡异印记，形似一方扭曲的玺印。
厅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信息量巨大的留言震住了。
这“临渊故人”不仅送来一柄堪称神兵的宝剑作为礼物，更是直接将郡守周文渊的粮队行踪、守备力量，乃至周家祖坟的隐秘宝物都和盘托出！尤其是那“赤阳暖玉”，对先天武者突破瓶颈有着奇效，乃是可遇不可求的宝物！
这哪里是“薄礼”，这分明是一份无法拒绝的重礼，更是一条直指周文渊要害的毒计！
洪天霸握着“分水”短剑，手指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他心中天人交战。
周文渊的许诺，空泛而不可信。
而这“临渊故人”的“礼物”，却是实实在在，直击他的需求。对方展示了强大的情报能力（能精确掌握粮队信息和周家隐秘），也展示了“诚意”（送上神兵，分享宝物信息），更暗示了合作的可能（共谋大事）。
对方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拉他下水，共同对抗郡守，甚至……图谋更大。
去攻打临渊城，是为周文渊火中取栗，前途未卜。
而若按这“临渊故人”所指，去劫粮队，挖周家祖坟，则是与郡守彻底撕破脸，但能获得实利，并与那神秘的临渊城搭上关系。
风险都很大，但后者的诱惑，显然远超前者。
军师吴用凑近低声道：“大哥，此计虽毒，但……确是良机。周文渊不仁，休怪我等不义。若能得赤阳暖玉，大哥突破在望！届时，我卧牛山实力大涨，进退余地更大。与临渊城合作，未必是坏事，至少比被周文渊当枪使要好。”
洪天霸眼中挣扎之色渐退，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绿林枭雄的狠厉与决断。他猛地将“分水”短剑往案几上一插，剑身直没至柄！
“干他娘的！”洪天霸豁然起身，声震屋瓦，“周文渊老狗，想拿老子当枪使，做梦！传令下去，点齐五百精锐，随老子去黑风峡，收了郡守大人的‘厚礼’！再派一队机灵的弟兄，去周家祖坟‘逛逛’！”
“是！大哥！”众头目见老大已做出决定，且利益当前，纷纷热血上涌，轰然应诺。
洪天霸看向临渊城的方向，目光深邃。他很好奇，那位能送出“分水”剑，能洞悉郡守隐秘的“临渊故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临渊城……陈枭？还是……你背后那位，连仙师都能伤到的……‘诡帝’？”
无论你是谁，这份“投名状”，我洪天霸，接了！
一场由李璟在幕后推动，针对郡守周文渊的反击与合纵连横，正式拉开了序幕。苍梧郡的局势，因为卧牛山的倒戈，瞬间变得更加扑朔迷离，风起云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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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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