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境之内,混沌翻涌,时间的概念已然模糊。凌谕盘坐于虚无中心,周身仙光内敛到了极致,仿佛化作了一块亘古不变的混沌原石。唯有眉心处那道明灭不定的本命仙纹,以及体内宇宙中如同开天辟地般剧烈演化的道则洪流,昭示着他正处在冲击瓶颈最凶险、也最关键的时刻。
他的意识仿佛分裂成了亿万份,一部分如最精密的刻刀,引导着狂暴的仙力在既定道轨上运行,不容丝毫差错;另一部分则高悬于内宇宙之上,冷眼旁观着万道法则的碰撞、融合、新生与寂灭。寂灭剑意的终结、律法仙则的秩序、星辰演化的磅礴、乃至从妍家星河古道经中领悟的星穹脉络……种种截然不同的大道感悟,此刻正被强行纳入混沌的熔炉之中,去伪存真,提炼出最本源的一丝“道韵”。
这是一个极度耗神且容不得半分打扰的过程。外界哪怕一丝微小的波动,都可能引动他体内本就处于临界点的力量失衡,导致前功尽弃,甚至道毁人亡。他封闭了六识,隔绝了与外界的几乎一切联系,将全部心神都投入了这场与道争锋的凶险之旅中。
……
秘境之外,谕天城的气氛却已紧绷到了极点。
自那枚染血的身份玉符被发现后,墨渊当即下令,启动了谕天城最高级别的战备状态。笼罩全城的巨型防御阵法“周天星辰大阵”全力运转,道道璀璨的星辉光柱冲天而起,交织成一张覆盖天穹的巨大光网,散发出令人心悸的磅礴威压。城内所有关键区域,都有精锐修士日夜巡逻,戒备森严。
问道宫议事殿内,灯火通明。墨渊、林清瑶、叶孤云、月瑶圣女以及雷烈等六名核心弟子齐聚一堂,人人面色凝重。
“查清楚了!”墨渊将一枚刚刚由广寒圣地以秘法传来的玉简拍在桌上,声音沉郁,“袭击我们据点和商队的,是‘影刃’!一个极其神秘且古老的杀手组织,据说传承自上古,专接各种暗杀、刺探、颠覆势力的脏活,行踪诡秘,手段狠辣,在星海黑暗世界中凶名赫赫!”
“影刃?”林清瑶眉头紧蹙,“我曾在圣地古籍中见过相关记载,此组织据说与数个纪元前覆灭的‘暗影仙朝’有关联,其成员皆修炼一种诡异的‘噬影魔功’,可化身阴影,防不胜防。但他们通常只对特定目标下手,为何此次会如此大规模地针对我们谕天城?”
“恐怕……不只是影刃那么简单。”月瑶圣女指尖划过玉简,一道光幕浮现,上面显示着一些模糊的图案和古老的文字,“圣地情报网结合此次事件,追查到一些线索。近千年来,星海中有数起天赋异禀的年轻天才神秘失踪或陨落的事件,背后似乎都有‘影刃’的影子,且最终受益者,都隐隐指向一个更为神秘的幕后黑手——‘寂灭仙府’!”
“寂灭仙府?”叶孤云冷冽的目光扫过光幕,“未曾听闻。”
“这是一个只存在于最古老传说中的名字,”月瑶圣女语气凝重,“据说是一个信奉‘万物终将归于寂灭’的极端组织,隐于星海最黑暗的角落,实力深不可测,其内可能有……真正的古仙沉睡或蛰伏!他们似乎一直在搜集各种强大的特殊体质和本源力量,用以完成某种可怕的仪式或修炼邪功。凌玥的混沌体,恐怕……正是他们梦寐以求的‘至高祭品’之一!”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雷烈等人更是倒吸一口凉气!真正的古仙?那可是凌驾于普通仙人之上的存在!若真如此,谕天城面临的威胁,将远超想象!
“寂灭仙府……混沌体……”墨渊赤红的眼眸中燃烧着熊熊怒火,却又带着一丝无力感。若对手真是这等存在,即便凌谕在此,恐怕也……凶多吉少!
“不管是谁!”叶孤云猛地站起身,周身剑气激荡,将周围的空气都切割出细微的裂痕,“想动玥儿,先问过我手中之剑!”他的杀意毫不掩饰,即便是传说中的古仙,他也敢拔剑相向!
“叶兄稍安勿躁。”林清瑶相对冷静,“对方既然选择暗中出手,而非直接强攻,说明对我谕天城,尤其是对凌谕前辈,仍有忌惮。眼下前辈正在闭关关键时期,我们绝不能自乱阵脚。当务之急,是稳固防御,拖延时间,等待前辈出关!”
“清瑶所言极是。”月瑶圣女点头,“我已恳请师尊,调动圣地部分力量,暗中监视‘影刃’和可能存在的‘寂灭仙府’的动向。我们需以静制动,同时……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墨渊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好!就依清瑶所言!从现在起,谕天城许进不许出!所有阵法全力开启!资源优先供应防御体系!叶兄,城防巡视和应对突发袭击,就劳你多费心!清瑶,你统筹内务,稳定人心!月瑶仙子,情报之事,拜托了!雷烈,你们几个,带领卫队,加强城内巡逻,尤其要确保夫人和少主所在问道宫的绝对安全!”
“是!”众人齐声领命,气氛肃杀。
会议结束后,众人各自离去,紧张备战。叶孤云直接化作一道剑光,巡弋全城,冰冷的剑意如同实质,扫过每一个角落。月瑶圣女则开始联络广寒圣地,布下情报网络。林清瑶与墨渊则开始详细调整防御部署,调配资源。
问道宫深处,暖阁内。
妍小妤抱着已经熟睡的小凌玥,站在窗边,望着远处夜空中那层璀璨而压抑的星辰光罩,冰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担忧。城中骤然提升的警戒级别和那几股毫不掩饰的紧张气息,让她明白,危机已然迫近。
她轻轻抚摸着女儿柔嫩的脸颊,感受着那平稳的呼吸和体内蓬勃的混沌本源,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她低头,吻了吻女儿的额头,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轻声呢喃:“玥儿别怕,娘亲会保护你。爹爹……也一定会及时回来的。”
她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镜中自己那一头如雪的白发,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而冰冷。她缓缓抬手,指尖……凝结出一缕……精纯至极、散发着凛冽寒意的……冰极仙力。虽然本源有损,能动用的力量十不存一,但若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刻,她妍小妤,亦不惜……燃烧这残存的一切,为夫君、为女儿……搏出一线生机!
秘境内外,俨然已是两个世界。
内里,凌谕在无尽的混沌中,与大道争锋,与自身极限搏杀,寻求着那一线突破的契机。
外界,谕天城已是风雨欲来,强敌环伺,所有人都在紧张备战,等待着未知的风暴降临。
是凌谕先一步踏破关隘,强势归来?还是敌人的獠牙,先一步撕裂星辰大阵?
时间,在这场无声的博弈中,显得尤为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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