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远发出的那封邮件,如同投进死水里的一颗石子,虽然被秦彻强行按了下去,却终究荡开了一圈无法完全消弭的涟漪。
两天后,一个包裹被恭敬地送到了沈妄面前。
包裹不大,包装却极为考究,低调的黑色硬纸盒上,烫着一个复古的飞鸟徽章。
沈妄认得,这是京城一家专做古董模型的私人作坊的标志,门槛极高,只为少数熟客服务。
秦彻依旧跪坐在他脚边,手里拿着一把小巧的银质裁纸刀,小心地划开封条,将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
一个按比例缩小的黄铜天文望远镜模型,每一个部件都打磨得光可鉴人,精巧得不可思议。
这是沈妄大学时最痴迷的品牌,曾为了一个限量版跑遍了半个京城。
秦彻将模型托在掌心,举到沈妄眼前,脸上带着温顺的笑。
沈妄的目光落在模型上,指尖无意识地动了动。
在模型的底座下,压着一张小小的卡片。
卡片上是顾远那手熟悉的字迹,笔锋温润又有力。
“周六下午三点,城西观澜艺术中心,私人鉴赏会,有你最喜欢的那位雕塑家的新作。”
没有多余的问候,却处处都是熟悉的默契。
沈妄捏着卡片,指腹摩挲着上面压出的字痕,眼底的情绪很淡,看不出喜怒,但秦彻能感觉到,他拿着卡片的时间,比平时要久。
秦彻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他能嗅到那来自另一个男人的气息,一种属于过去的、平等的、他从未拥有过的气息。
嫉妒的毒液再次从心底渗出,但他没有表现出分毫。
他只是安静地看着沈妄,等待着他的神明降下谕令。
许久,沈妄放下卡片,声音平淡地开口:“衣服。”
“是,主人。”秦彻的声音里满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他非但没有阻止,反而亲自为沈妄准备好了一切。
从手工定制的衬衫到搭配的袖扣,每一件都经过他的精挑细选,务求让沈妄以最完美的姿态,出现在那个不识好歹的男人面前。
周六下午,城西观澜艺术中心。
这里被一个私人藏家包下,举办了一场小规模的鉴赏会。来客非富即贵,在舒缓的音乐声中低声交谈,气氛优雅而私密。
顾远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灰色西装,站在一尊白色大理石雕塑前,气质温和儒雅。
当他看到沈妄出现时,脸上露出了一个真切的笑容。
“阿妄,你来了。”
沈妄点了点头,目光在会场里扫了一圈。
“你瘦了。”顾远的声音里带着关切,他自然地走上前,想拍拍沈妄的肩膀。
可他的手还没碰到,就停在了半空中。
秦彻就站在沈妄身后,几乎是贴着他,一只手看似随意地搭在沈妄的腰间。
他对着顾远,露出了一个礼貌却疏离的微笑,但那双蓝色的眼睛里,却是一片冰冷的深海。
顾远的目光在秦彻那只手上停顿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不解,但还是很好地掩饰了过去。
“这位是?”
“秦彻。”沈妄淡淡地介绍。
“秦先生,久仰。”顾远朝他伸出手。
秦彻没有与他交握,只是微微颔首,另一只手却在沈妄的腰侧,用指腹若有似无地摩挲着。
沈妄的身体僵了僵,却没有推开他。
顾远将一切看在眼里,镜片后的目光沉了几分。
他不再理会秦彻,转而专心地为沈妄介绍起这次展出的藏品。
“还记得吗?我们上学时为了看拉斐尔的真迹,在博物馆门口排了六个小时的队。”
“你看这件作品的光影处理,很有你当年画素描时的风格。”
顾远说的每一句话,都巧妙地牵引着属于他们两人的共同回忆,试图在沈妄周围构筑起一个没有秦彻的、自由而鲜活的世界。
沈妄静静地听着,偶尔会应上一两句。
他看着那些熟悉的艺术品,听着那些遥远的往事,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要以为自己还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聊到兴起,顾远忽然讲了一件大学时的糗事,那是只有他们两个才知道的秘密。
沈妄听完,紧绷的嘴角终于有了一丝松动,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那笑容很浅,却真实得晃眼。
就是这一瞬间,一直沉默地站在他身后的秦彻,动了。
他低下头,将嘴唇凑到沈妄的耳边,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敏感的耳廓上,带来一阵让人头皮发麻的痒意。
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缱绻又病态地低语:
“我的神明,你笑得真美。”
沈妄的身体瞬间绷紧。
秦彻的唇几乎贴着他的皮肤,继续用那蛊惑般的嗓音说:“只可惜,这笑容不属于他。”
“它只属于我。”
温热的触感,伴随着这句宣告,像一道无形的枷锁,将沈妄好不容易浮出水面的片刻自由,再次狠狠拽入深渊。
他脸上的笑意消失了。
对面的顾远敏锐地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看着沈妄骤然冰冷的脸,和秦彻那过分亲昵的姿态,眉头紧紧皱起。
“阿妄,你怎么了?”
秦彻直起身,搭在沈妄腰间的手,力道加重了几分,像是在警告。
他抬眼看向顾远,脸上是完美的、胜利者般的微笑。
“顾先生。”秦彻的声音平稳而悦耳,说出的话却像淬了毒的刀子。
“看来你还不知道。”
他微微侧头,用一种欣赏艺术品般的目光,看着身前被他完全禁锢的沈妄。
“阿妄现在……”
“是谁的人。”
这六个字,轻飘飘的,却像惊雷一样在安静的会场炸开。
顾远的脸色“刷”地一下白了。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沈妄,又看看秦彻,眼中的震惊,慢慢变成了愤怒和一种可怕的明悟。
沈妄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他能感受到顾远那混杂着痛心和愤怒的目光,也能感受到身后男人胸腔里传来的、因兴奋而微微加速的心跳。
无边的屈辱感从心底升起,可奇异的是,这屈辱之中,还夹杂着一丝被看穿后的麻木与认命。
顾远死死盯着秦彻,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发抖:“你对他做了什么?”
秦彻笑了笑,没有回答。他只是用手指在沈妄的腰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
沈妄垂下眼,终于开口。他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
“顾远,我累了,想回去了。”
这句话,成了压垮顾远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看着沈妄那张毫无生气的脸,看着他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也没有推开秦彻的顺从姿态。
他带来的一腔热血和希望,在这一刻,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好,好……”顾远连说了两个好字,眼底的光芒彻底熄灭,只剩下无尽的冰冷和失望。
他最后看了沈妄一眼,那眼神复杂到极致,有痛惜,有不甘,最终都化为了一片沉沉的死寂。
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转身,踉跄地离开了。
整个世界,再次只剩下他和秦彻两个人。
沈妄感受着身后那份愈发滚烫的占有欲,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他转过身,面对着秦彻,抬手抚上对方因为兴奋而微微泛红的脸颊。
“我的客人被你吓跑了。”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慵懒的责备。
“现在,这场无聊的游戏结束了。”
“你满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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