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叹云是农夫出身,又深谙木道,他深知一片树林之中,砍倒一棵树对它身边的另一棵树是有好处的。
更多的阳光和养分少了一分争抢,会让它更高大。
永怀门的低阶修士无法修行,其寿元不像金丹修士那般悠长,可以等到灵气稳定之时,定然是要投奔四方山门,这对于毗邻永怀门的连木盟是有好处的。
而连木盟既是散盟,那么就会有派系,那么谁跟青岚宗亲近呢?他有没有生意往来?
李叹云化作廖玉在那白绢面前跟随众人一起围观,等待变化。
不少人对此事议论纷纷,均被他一一听到耳中。
“这李叹云过于天真了,宗门附庸讲的是利益勾连,与德行有多大关系?”
“是啊,他大概也是被逼迫的走投无路,看来那通缉之事内有隐情啊。”
“嗐,他得罪了元婴老祖,自然被无数人惦记上,命不久矣,想必这是最后的挣扎了…”
还有人在讨论永怀门最近发生的变故。
“这李叹云好大的口气,青岚宗无德无道,关我连木盟什么事?”
“话不能这么说,付兄还不知道吧,永怀门之地天地灵气紊乱,又担心附庸作乱,将他们的首领都抓起来了。”
“什么抓起来,出这么大的事,召集到一起议事,防患于未然是正常的。”
“正常?你猜永怀门会不会让自家精英弟子去各家灵地?”
“这…久而久之,岂不是鸠占鹊巢?”
“哼哼,你就看吧,到时候肯定又要大乱一场,说不定有不少人还会来我们连木盟避祸。”
“如此多的外来修士,这倒是个商机…”
两人对视一眼,开始传音说了几句一起离开。
林林总总听下来,此地修士大多对于谁对谁错并不在意,但对于李叹云和青岚宗的矛盾,对连木盟和自己能带来什么颇为关切。
不分对错,也无关立场,只顾个人利益,岂不是乌合之众,这就是商人吗?
终于有人出手了,一名修士走上前,单手一指那白绢,白绢之上燃起火焰,不多时烧尽了。
那人是筑基中期修为,他转身对着四周散落站立的众多修士冷声说道:
“都散了吧,有这闲功夫,不如召集人手缉拿李叹云,还有大把灵石和法宝可得!”
李叹云心中冷冷一笑,这人已表明立场,是敌非友,就是你了!
他转身而去,但一缕神识却悄悄离体,跟在那人身后。
眼见着他飞身直上一座酒楼,李叹云拐了一个弯,也进了这家酒楼。
酒楼名为湘食记,看来是一家神炼地界的特色酒楼。
那人直上三楼,自阳台绕道正门,推门入室。
“郑兄,事已办妥。”
房中一名筑基修士起身拱手致谢:“如此,便多谢贾兄了!”
“小事一桩,”那贾姓修士大落落坐在他对面,笑道,“可笑那李叹云,还想以大义要挟,岂不知我连木修士重利,又不是金阳宗和落尘宗那些剑修,谁在乎他的委屈?”
郑姓修士举起酒杯呵呵一笑,说道:“是也,在乎又能怎样,为了他去青岚宗找死吗?”
说罢,双手轻拍,一名炼气女修带着一众女娥进了房间,布置酒菜。
又有几名舞姬鱼贯入场,在堂中大大方方行礼,粉袖轻拂,舞动起来。
“我连木盟之舞,婀娜多姿,似竹如兰,我还请了剑舞女姬,一会儿便到,那才是玄剑一绝,郑兄今日可是大饱眼福喽。”
“哈哈哈哈,贾兄盛情款待,郑某愧不敢当,待过些日子,我家掌门老祖来了,届时为贾兄引荐一二。”
“哦?能与贵掌门同席共饮,实乃贾某之幸,啊哈哈哈。”
李叹云坐在二楼包间之内,将侍酒的女子赶了出去,听到这里,心中一震,永怀门的掌门来做什么,不会是为了捉我吧?
又听到两人互相吹捧几句,李叹云知晓了这贾姓修士名为贾理,乃是连木盟的一名药行奉行,管着一家炼丹制药的店铺,与永怀门素有生意往来,因此相识。
贾家是连木盟东部的一个中小家族,祖上阔过,有些家传秘方,能炼制一种独门丹药,故而能在连木盟有一席之地。
两人聊了许久,李叹云将一坛酒都饮完了,才听到他们遣散舞姬,说起正事。
“郑兄,你永怀门毗邻青山派,可有门路,小弟家中出产有一种筑基所用灵草,不知可否代销啊。”
郑姓修士见他有所求,打个哈哈说道:“在下乃是门中执法修士,不涉庶务。”
“不过掌门老祖来此之后,我倒可以为贾兄引荐一人,乃是门中的庶务奉行,至于他管不管青山那块地儿,我就不知道了。”
“原来如此。”贾姓修士略有失望,多一人转手,利润可就薄了。
“贾兄勿忧,此次我门中生乱,许多修士无法修行,正好需要大量丹药购入,以安人心。”
“我家掌门来此,一为捉拿李贼,二则是谈生意的,贾兄若有意,不妨早做准备啊。”
贾理听闻大喜,连忙举杯:“之龙兄,这个消息可是值钱的很啊,过几日我为你引荐三五好友,等老祖一到,我们详谈?”
郑之龙哈哈一笑,举杯饮了,说道:“好说好说,我这次来,至少要待上几十年时光,少不得需要贾兄多多扶持。”
贾理一愣,问道:“李贼只是一个筑基修士,怎么要耽搁如此之久?”
郑之龙则意味深长的说道:“李贼行踪不定,难以揣摩,门中灵气紊乱,难以入定,我可不就要在此处,遍撒人手,守株待兔嘛。”
贾理恍然,原来缉捕李叹云是假,借门中公务滞留于此处修行是真。
而自己也是借着盟中身份,为家族和个人谋利,谁也不要说谁。
两人对视一笑,举起酒杯,一切尽在不言中。
有这一层龌龊打底,两人关系拉近了不少,借着酒意,就可以谈论一些敏感的问题,试探彼此的派别和立场了。
“贾兄啊,你对秦老祖一事如何看?”
贾理神秘一笑:“我能怎么看,我跳着脚看!元婴修士的丑闻可不常见啊。”
“哈哈哈,”郑之龙抚掌大笑,“我家是想靠着秦老祖过日子的,所以这次啊对李叹云那是绝不会留手,不但告到了砺剑峰和青山派,还把通缉令撒到神炼和寒山了。”
“看来贵门是想借此良机,抱住秦老祖的大腿啊。”
“这么粗的大腿一共有几根?别人想抱还没有门路呢!”
“郑兄啊,我们不行,我们连木盟老祖跟赵无极有过节,前些年青山大乱知道吧,我们想卖东西给青山诸峰,被赵无极挡住了财路。”
“而赵无极又是秦老祖的大弟子,因此啊,这根大腿我们是抱不住的。”
郑之龙不是生意圈子的,这事倒是第一次听说,他问道:“那你们是跟着青岚宗的谁过日子,别跟我说你们两家没有生意往来。”
“嗐,秦时是太上长老不假,但青岚宗掌门卢少卿可不姓秦啊,我们盟主跟他私交不错,听说是筑基时的生死之交,跟他那里拿了不少货单。”
郑之龙恍然,一脸羡慕的说道:“掌门握有不少实权,想必你们不少挣吧?”
“那是,你别看青岚宗背靠榕祖这棵大树,其实许多药草无法生长,与我们连木盟名为竞争实为互补,大家一起挣别人的灵石,多多少少而已。”
“如此一来,你们盟主想必下一届还能连任。”
“那也不一定,”贾理放下酒杯,“他能拿来货单不假,但元婴修士就没有货单可以给吗,只怕是更多!”
“哦?”郑之龙借机问道,“不知道是哪位高修做主,李前辈还是梁前辈?”
贾理淡淡一笑,回道:“那要看是之龙问我,还是贵门掌门问我了。”
哈哈哈哈哈,两人同时大笑举杯,心中暗骂老狐狸。
不过彼此又达成一层共识,两家是友非敌,这一场酒下来,对于各家老祖都有交代了。
李叹云也找到了自己的目标,李梁二人听上去都是连木盟内攀附秦时的金丹修士,但这贾理口风很紧,看来仍需进一步刺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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