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文萃街，楚夜并未直接回家。指尖着那枚入手微温的“流云佩”，其内那丝稳固平和的灵气在神识感知下愈发清晰。
辅助材料已得，但炼制“虚空引”的核心主材——一种能承载并初步引导空间之力的物质，依旧毫无头绪。
地球灵气稀薄，能天然孕育出此类灵材的概率极低。或许，只能从“非天然”的途径入手。
他的神识再次如同无形的巨网，以自身为中心，缓缓向整个淮海市蔓延开去。
这一次，感知的重点不再是零散的灵气反应，而是那些性质特异、结构稳定、可能与“空间”、“星辰”、“坚固”等概念相关的物质波动。
庞大的信息流涌入神识，又被迅速筛选、过滤。
博物馆里，那些承载着历史厚重的青铜鼎，气韵沉凝，却失之灵动，过于“实”，难以承载空间的“虚”。
珠宝店内，璀璨的钻石，但其结构过于稳定封闭，排斥一切外来能量，如同顽石，无法传导。
实验室中，某些尖端材料，拥有奇特的物理性质，但其“灵性”几乎为零，是死物，无法烙印道纹，承载法则。
一无所获。
楚夜微微蹙眉。此界物质的贫瘠，有些超出他最初的预估。难道真要强行撕裂空间，承受那不小的风险与反噬？
就在他神识扫过城市边缘，一片废弃的工业区时，一丝极其隐晦，却带着某种“锋锐”与“穿透”意味的奇异波动，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波动并非灵气，也非魔气，更像是一种残留？一种高能粒子或者特殊辐射长期作用后，留下的微弱印记。
其性质，隐隐触及到了物质与空间的某种边界，带着一丝“破界”的特性。
“这是……”楚夜心念一动，身影已在原地模糊，下一刻，便出现在那片废弃厂区之内。
这里曾是某个精密仪器加工厂，如今早已荒废，残垣断壁间杂草丛生。那丝奇异波动的源头，位于一间坍塌了大半的仓库深处。
楚夜步入其中，避开散落的钢筋水泥，目光落在仓库中央，一块半埋于碎砖之下，约莫桌面大小的黑色金属平台上。
平台表面布满了灼烧的痕迹和奇怪的凹槽，似乎曾承载过某种高能设备。
那丝“锋锐穿透”的波动，正是从这金属平台内部，残留的某种辐射场散发出来的。
“粒子加速器的靶材残留？还是某种空间实验的失败品？”楚夜神识探入平台内部，瞬间解析出其物质构成以及那残留波动的本质。
这金属曾被某种极高能量的束流轰击，导致其原子结构发生了极其微妙的变化，内部留下了一丝能微弱干扰局部空间稳定性的“破空”属性。
量很少，属性也极其微弱、混乱，几乎无法利用。
但这一发现，却给楚夜提供了一个新的思路。
既然天然灵材难寻，那么，由此界人类科技造物，在某些极端条件下意外产生的、具备特殊属性的“人造异物”，是否可以作为替代品？
这类“异物”或许属性不稳定，或许蕴含能量狂暴，但其“特异性”本身，就是一种价值。以他的手段，未必不能化废为宝，从中提炼出所需的那一丝“空间亲和”特性。
思路打开，楚夜再次将神识扩散出去，但这次寻找的目标，不再局限于“灵物”，而是那些散发着异常能量辐射、空间扰动、或者性质极其特异的“点”。
这一次，反馈的信息多了不少。
城郊的核物理研究所深处，有强烈的粒子辐射波动，但戒备森严，且能量过于狂暴，不适合取材。
某大学实验室，正在进行高温超导研究，其产生的磁场，有轻微的空间扭曲效应，但太微弱。
民用领域，几家顶尖的科技公司数据中心，服务器集群运转时产生的复杂电磁场，偶尔会引发极其微弱的空间信息涟漪，但同样可以忽略不计。
……
筛选良久，楚夜的目光，最终锁定在了淮海市西北方向，约两百公里外，一片人迹罕至的山脉之中。
那里，有一个强烈的、持续性的、带着明显“星力”残留与空间褶皱痕迹的区域！
“陨星坑？”楚夜心中明了。只有天外陨石撞击，其携带的异种星辰之力与撞击瞬间产生的极致能量，才能在地表留下如此长久不散的特殊场域。
这种地方，既有陨星本身可能携带的异界矿物质，又有撞击形成的独特空间结构，是最有可能找到合适材料的地点之一。
目标确定，楚夜不再迟疑。
夜色已深，他回到家中那间狭小的房间，布下一个简单的隔音禁制，而后盘膝坐于床上。
炼制“虚空引”非一日之功，尤其是材料未齐的情况下。
但他可以先处理手中的“流云佩”，将其内的那丝稳固灵气提炼、精纯，为后续炼制做好准备。
他双手虚抱于胸前，那枚“流云佩”悬浮于掌心之间，散发出朦胧的微光。
一丝淡金色的仙元自他指尖流出，如同最灵巧的刻刀，渗入玉佩内部，小心翼翼地剥离、引导着那丝潜藏的灵气，将其从玉质的束缚中缓缓萃取出来，化作一团肉眼不可见、唯有神识能感知的、氤氲着平和光晕的能量流。
这个过程需要极其精细的控制力，稍有不慎便会损毁那脆弱的灵气。
但对于楚夜而言，不过是信手拈来。
时间悄然流逝，窗外都市的霓虹闪烁，与室内静谧的炼制形成鲜明对比。
……
与此同时，“长城”组织，淮海分部地下基地。
陈静盯着屏幕上刚刚生成的能量流向分析图，眉头紧锁。
图上显示，在过去几个小时内，城市多个区域的背景能量场出现了极其细微的、指向性的流动痕迹，最终汇聚点，赫然指向楚夜居住的那个老旧小区。
“他在做什么？”陈静喃喃自语，“这种能量汲取方式太隐晦了，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若非我们启动了最高灵敏度的‘灵网’监测系统，根本不可能发现。”
高远站在她身后，面色凝重：
“他在寻找东西，或者……在准备什么。
文萃街那枚玉佩的异常，以及金家老爷子的情况，已经证实了我们的猜测，他确实拥有我们无法理解的手段。现在这种大规模，但极其精细的能量筛选，目标肯定不小。”
“需要采取进一步行动吗？”陈静问道。
高远摇头：
“不。‘观察者’计划的核心是不干扰。我们继续观察，记录所有数据。
另外，重点分析他能量感知倾向的区域，尝试推断他的目标物类型。这或许能帮助我们理解他的力量体系和行为逻辑。”
“明白。”
命令下达，无形的监测网络更加严密地笼罩在楚夜周围，试图从这平静的表象下，解读出仙尊的真正意图。
然而，他们所能观测到的，不过是冰山浮于水面的一角，真正的暗流，早已指向了数百公里外的那片陨星遗痕。
夜渐深，楚夜掌中那团由流云佩提炼出的稳固灵气已初步炼化，如同一点温润的星云，缓缓旋转。他将其纳入体内温养，目光仿佛穿透了墙壁，望向了西北方的夜空。
星辉何处寻？答案，或许就在那山脉深处的撞击坑中。
本尊的下一步，即将踏向凡人难以触及的禁忌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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