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经理如同人间蒸发般消失了，带着他那份签字画押的“悔过书”和永远闭嘴的承诺。瑞科内部少了一条阴沟里的毒蛇，空气似乎都清新了几分。但林晓知道，这仅仅是清除了一个被利用的卒子，真正的对弈者，依旧稳坐钓鱼台。
星轨资本在海外业务受挫、赵经理这条线断裂后，陷入了短暂的沉寂。但这种沉寂并非退缩，更像是猛兽在发动下一次扑击前的匍匐。林晓不敢有丝毫大意，她加紧了内部整合，并时刻关注着市场上一丝一毫的风吹草动。
周总监如同最敏锐的雷达，捕捉到了异常：“林总，我们监测到有几家影响力不小的财经媒体和网络大V，近期开始频繁调阅瑞科早年，尤其是程总刚接手集团时，一些边缘业务的破产清算资料。动作很隐蔽，但目标明确。”
林晓的心猛地一沉。星轨资本改变了策略，他们不再执着于挖掘她林晓的个人“污点”，转而开始瞄准瑞科本身，试图从程煜的过去中找到突破口！这比针对她个人更凶险，因为一旦瑞科的根基被动摇，她这个临时掌舵人将首当其冲，而程煜的声誉和掌控力也会受到质疑。
对方果然老辣，一击不中，立刻转换攻击角度。
“能查到是谁在背后推动吗？”林晓问，尽管心中已有答案。
“资金流向经过多层伪装，但最终指向与星轨资本关联的几家媒体投资基金。”周总监确认了她的猜测。
就在这时，林晓的私人加密邮箱收到了一封匿名邮件。发件人地址是一串乱码，内容只有一行字和一个附件
「程煜并非无懈可击。附件是他第一次创业失败时，与合伙人反目的一些……有趣细节。或许对你有用。」
林晓瞳孔骤缩！这封邮件来得太蹊跷！发件人是谁？“K”吗？还是星轨资本设下的新圈套？附件里会是什么？是真的能打击程煜的黑材料，还是裹着蜜糖的毒药？
她立刻启动所有反追踪和病毒查杀程序，在确认附件安全后，才怀着极度谨慎的心情点开。
里面是一份经过处理的文档，记录着程煜早年那家科技公司破产前后，他与那位卷款潜逃的合伙人之间一些激烈的内部通讯片段，以及部分模糊的、暗示程煜在绝望中可能采取过某些游走在法律边缘手段的文字描述。没有确凿证据，但充满了诱导和暗示。
这东西如果被星轨资本拿到，加以渲染和利用，足以在舆论上给程煜扣上“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早有前科”的帽子，严重损害他的商业形象。
发送这封邮件的人，目的是什么？是提醒她早作准备？还是想借她的手，将这些材料散布出去，一石二鸟？
林晓盯着屏幕，感觉仿佛握住了一块烫手的山芋。她迅速将邮件和附件彻底删除，清除了所有痕迹。
心绪却久久无法平静。程煜的过去，像一片她从未真正踏足的雷区。她对他第一次创业失败的了解，仅限于“影梭”报告中的寥寥数语。如今，更具体的、充满恶意的细节以这种方式呈现，让她在震惊之余，也产生了一种复杂的感觉。那个永远冷静、永远掌控一切的男人，也曾经历过如此狼狈和……或许不那么光鲜的时刻？
她发现自己竟然并不觉得意外，反而有一种“原来他也曾如此”的微妙平衡感。
但此刻不是探究程煜过去的时候。星轨资本显然已经找到了新的攻击方向，并且来势汹汹。她必须应对。
直接为程煜辩护？缺乏力度，且容易越描越黑。用更激烈的商业手段反击？可能会将瑞科拖入更深的泥潭。
她需要一种更巧妙、更能四两拨千斤的方式。
沉思良久，林晓的眼中闪过一丝决断。她拿起内部电话，接通了公关部负责人。
“以集团官方名义，筹备一个关于‘企业家精神与失败价值’的系列访谈活动。”林晓的指令清晰明确，“重点邀请那些曾经经历重大挫折，但最终重新站起来，并取得更大成功的知名企业家。第一期，我们可以考虑邀请……‘灵境’项目失败后，最近在人工智能伦理领域颇有建树的韩子峰先生。”
电话那头的公关部长显然愣住了。韩子峰？那个刚刚被程煜和林晓联手打入深渊的对手？
“林总，这……合适吗？”部长迟疑地问。
“失败是成功之母，包容和反思是企业家应有的胸襟。”林晓的语气不容置疑，“瑞科作为行业领军者，有责任引导这种正向的价值观。按我说的去准备，尽快拿出方案。”
挂断电话，林晓的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星轨资本想用程煜的“失败”做文章？那她就将“失败”这个话题，引导到一个积极、正向、且完全由她掌控的轨道上来。邀请韩子峰，更是一步妙棋——既能展现瑞科的大度，又能将公众的视线从程煜陈年的旧事，转移到当下更热门的科技伦理话题，还能顺便恶心一下星轨资本（毕竟韩子峰的失败与他们脱不开干系）。
这是一招移花接木，也是一次主动的议题设置。
她不再仅仅是被动应对，开始尝试成为棋手，而不仅仅是棋盘上的棋子。
做完这一切，她感到一阵心力交瘁，但精神却异常亢奋。她走到保险柜前，输入密码，取出了那份赵经理签署的文件。看着上面潦草却带着绝望的签名，她眼神复杂。
清除赵经理，是她作为守城者的无奈之举。而刚才的决策，则是她第一次尝试，以攻代守。
就在这时，她放在桌面上的那部老式手机，屏幕忽然自己亮了起来，没有来电，没有信息，只是屏幕中央缓缓浮现出一个简单的、由像素点组成的——飞蛾图案，闪烁了三下，然后悄然熄灭。
林晓怔怔地看着恢复黑暗的手机屏幕，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程煜……他知道了？他知道她清理了赵经理，知道她收到了那封匿名邮件，也知道她刚刚做出的、关于企业家访谈的决定？
他是在用这种方式，回应她的“棋手”之举吗？这闪烁的飞蛾，是赞许，是提醒，还是仅仅在告诉她——他始终在看着？
一种被全方位笼罩、无处遁形的感觉再次袭来，但这一次，其中似乎夹杂了一丝……被认可的奇异满足感。
她将那份文件重新锁进保险柜，如同将那个软弱、需要依靠的自己一同封存。
棋局已然升级。
她这个新入局的棋手，能否在程煜留下的这盘复杂棋局中，下出属于自己的精彩？
第一百三十七集 结束
下一集预告：
林晓的“企业家访谈”计划能否成功转移舆论焦点？星轨资本会如何应对她这招移花接木？那封关于程煜过去的匿名邮件，究竟来自何方神圣？韩子峰会接受瑞科的邀请吗？棋手入局，落子无声，但棋盘之下的暗流，愈发汹涌澎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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