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三”秘境捷报传回，如同在紧绷的长安城中注入了一剂强心剂，欢腾的气氛持续了数日。酒楼茶肆间，人人都在兴奋地谈论着那天外世界的景象，憧憬着仙唐的未来。英灵殿前的巨大水镜，虽无法实时传输影像，却也开始定期滚动显示由“小周天通讯阵”传回的简短文字信息，成了长安最受欢迎的“盛景”。
然而，三界总督府内，李靖、房玄龄、杜如晦等核心重臣的脸上，却不见多少喜色，反而愈发凝重。捷报背后，是侯君集舰队通过那代价高昂的通讯方式，不断传回的、冰冷而残酷的现实。
“资源消耗超预期三倍，‘御虚阵’核心符文磨损严重，备用符板已耗尽七成…”
“秘境昼夜温差极大，夜间有诡异‘蚀骨阴风’，三名值守士卒防护不及，根基受损…”
“发现低智慧土着生物，性情凶猛，带有微弱虚空毒性，袭击勘探队，造成十七人受伤，五人重伤…”
“尝试开辟灵田，发现土地蕴含奇异金属粒子，普通作物无法生长，需特殊处理或寻找新粮种…”
“小型灵脉已勘明，储量有限，仅够维持基地基本运转，无力支持大规模建设或阵法扩张…”
每一条信息，都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李靖的心头。他站在沙盘前，沙盘上原本只有一个模糊光点代表的“甲三”秘境，如今旁边已经插上了数十面代表各种问题和资源匮乏的小红旗，显得孤零零而又危机四伏。
“开辟第二战场，远非插上一面旗帜那般简单。”李靖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他指着沙盘，“虚空航行损耗、陌生环境适应、资源补给、敌情未知…每一样都需要海量的资源和时间来克服。而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这两样。”
房玄龄递上一份厚厚的卷宗，面色凝重：“药师所言极是。根据侯将军传回的数据初步核算，若要维持‘甲三’基地最低限度运转，并逐步扩张，每月需额外消耗的灵材，相当于长安如今全力生产量的三成！这还不包括后续增派人员和装备的投入。而我们的府库…”他摇了摇头，未尽之语不言而喻。
杜如晦补充道：“且‘甲三’秘境虽暂时未被天庭发现，然其位置毕竟临近星幕裂口，我军活动频繁，迟早会暴露。届时，天庭绝不会坐视我等在天外立足。一旦对方调动力量围攻，以侯将军目前的力量，恐难以久守。”
压力如山般袭来。开辟第二战场带来的兴奋，迅速被现实的冰冷困难所取代。这已不是勇武和决心能够完全解决的问题，它需要的是实打实的资源、成熟的技术和可持续的后勤体系，而这些，恰恰是新生仙唐的软肋。
“陛下到！”殿外传来内侍的唱喏。
李渊迈步而入，他显然也早已收到了消息，面色平静，但眼神深处却比往日更加深邃。他扫了一眼沙盘上那刺眼的红点，淡淡道：“怎么？才遇到这点困难，便心生怯意了？”
众人连忙躬身行礼。李靖沉声道：“臣等不敢！只是现实困窘，不得不虑。开辟天外战场，消耗巨大，见效迟缓，若长期投入，恐拖累本土防御。是否…暂缓扩张步伐，固守‘甲三’基地，以待将来？”
“暂缓？”李渊看向他，目光如电，“药师，你以为天庭会给我们‘将来’吗？”
他走到沙盘前，手指猛地点向那星幕裂口：“朕为何要冒险开辟这第二战场？并非仅仅为了几块天外之地！而是要打破天庭的绝对封锁！将战火引向其掌控的区域！若我等困守人间，则永远只能被动挨打，资源越打越少，空间越打越窄，最终必被拖垮！”
“如今困难，早在朕预料之中。”李渊语气斩钉截铁，“正因为难，才更要去做！正因为资源匮乏，才要去天外寻找新的资源！正因为技术不足，才要在实战中改进技术！”
他目光扫过众人：“传朕旨意：
一、命袁天罡、李淳风，集中万象道宫所有力量，成立‘虚空司’，专研虚空航行、防御、通讯技术，首要任务便是降低云舟损耗，提高效率！所需资源，优先供应！
二、命工部及神机阁，成立‘异土司’，根据传回的数据，研发适应虚空环境与秘境土壤的作物、建材、法器！朕不管他们用什么办法，三个月内，朕要看到可行的方案！
三、命房玄龄、杜如晦，统筹规划，压缩一切非必要开支，集中资源保障天外开拓！告诉百姓，今日之紧缩，是为了明日之广阔！
四、命李靖，从四象军及边军功勋卓着者中，再遴选五百精锐，进行针对性训练，作为第二批增援部队！同时，研究在天外环境下，如何以最小代价，对抗可能出现的天庭巡逻队！”
一道道命令，清晰而果断，再次表明了李渊坚定不移的决心。
“可是…陛下，”房玄龄还是忍不住担忧，“资源缺口实在太大，尤其是‘虚空晶石’和‘星辰铁’，库存储备已即将见底，而这两种材料，人间难寻…”
李渊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人间难寻，那天上呢？”他手指再次点向星幕，“既然天庭能驱使妖蛮祸乱我边陲，那我仙唐锐士，为何不能去‘借’一点他们的资源？”
众人一愣，随即倒吸一口凉气！陛下这是要…主动出击，劫掠天庭的资源点？
“陛下，此举是否太过冒险？若激怒天庭，引来大军围剿…”杜如晦惊道。
“朕何时怕过激怒他们？”李渊冷笑，“摩擦早已开始，不过是小打小闹。如今，该轮到我们主动出手了！李靖！”
“臣在！”
“由你亲自策划，组建数支‘特别行动队’，人数要精，装备要最好，由熟悉虚空环境的英灵带队，通过星幕裂口，主动出击，侦查并…伺机夺取天庭控制下的、位于虚空中的小型资源点或运输队！以战养战！”
李靖眼中精光爆射，一股久违的热血涌上心头！这才是他熟悉的战场！ “臣！领旨！必为陛下攫取所需！”
计划虽定，但执行起来，依旧是困难重重。
数日后，第一批由三名英灵（皆是生前擅长潜行刺探的斥候）和十名龙影卫精锐组成的特别行动队，乘坐一艘经过特殊改造、强化了隐匿性能的小型云舟“幽影号”，悄然潜入了星幕裂口。
他们的目标，是袁天罡根据过往星象推演和零星情报推测出的、一处可能存在的、天庭用于采集“虚空尘晶”的小型平台。
然而，仅仅三天后，“幽影号”便狼狈地逃了回来，船体上布满焦痕，负责带队的英灵魂体黯淡，一名龙影卫精锐永远留在了虚空之中。
“陛下…总督…”带队英灵半跪于地，声音带着后怕与苦涩，“我等确实找到了那处平台，但其守卫森严，远超预估！不仅有擅长感知的‘巡天镜’，更有三队配合默契的‘黄巾力士’驻守！其装备之精良，阵法之完善，非我等所能匹敌！若非见机得快，恐怕…”
李靖脸色难看。天庭即便是一个小小的资源点，其防御力量也非同小可。
开辟第二战场，不仅仅是建设难，就连这“借”资源的刀，都如此难以挥出！
就在朝堂再次被悲观气氛笼罩时，一名隶属“阴阳巡检司”（负责阳世部分）的干员，带着一名风尘仆仆、商人打扮的中年人求见。
“陛下，总督大人！此人自称来自陇右凉州，有紧急情报，关乎…关乎一种可能替代‘虚空晶石’的奇异矿物！”
那商人跪地叩首，颤抖着从怀中取出一块拳头大小、闪烁着微弱七彩流光的、仿佛蕴含着一片星云的奇异矿石：
“小人…小人是凉州行商，家族世代经营玉石。此次妖蛮暴动，小人逃难时误入一处废弃古矿坑，偶然发现了这种矿石…它…它能自行吸收周围游离的能量，包括…包括那些天杀的妖蛮散发出的污秽之气，并能将之转化为一种纯净的灵力！小人侥幸带出一块，听闻长安有仙师收购奇石，特来献上，求仙朝救救凉州百姓啊！”
袁天罡和李淳风立刻上前，接过矿石，稍一感应，顿时脸色大变！
“陛下！此物…此物能量亲和性极高，虽与虚空晶石性质不同，但其储能与转化之效，或犹有过之！若能大量获取，或可解燃眉之急！”
峰回路转！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块绚丽的矿石上。
李渊眼中爆发出慑人的光彩。
第二战场开辟难，难如上青天。
但希望，总在绝境中萌发。
而这希望，此次似乎落在了那遥远而混乱的河西边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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