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腻的雾气再次裹紧凌昊，比之前更粘稠，甚至能感觉到丝线在皮肤下蠕动。他刚稳住心神，眼前的景象突然天旋地转——下一秒，他站在了一条熟悉的巷口，鼻尖钻进焦糊味和血腥味，呛得他忍不住咳嗽。
“咳咳……”凌昊低头，发现自己穿着小时候的蓝色短袖，布料洗得发白，袖口还磨破了边。手里攥着半块麦芽糖，糖渣粘在指缝里，甜腻的味道和周围的血腥格格不入——这是他十岁那年，从邻居王奶奶家借来的，说好下午还回去，可还没等他出门，灾难就来了。
“小昊！快跑！”巷口传来父亲的声音，带着嘶哑的喘息。凌昊猛地抬头，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父亲浑身是血，灰色的工装裤被撕成布条，露出的大腿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绿色的诡兽粘液还在往下滴。他手里握着一把生锈的菜刀，刀刃上沾着腐肉，正朝着凌昊跑来。
而父亲身后，一只体型庞大的腐肉诡兽紧追不舍。那怪物的身体像融化的烂肉，灰色的腐块不断往下掉，露出里面猩红的肌肉，两只粗壮的爪子上还挂着碎布条，显然刚撕过其他人。
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凌昊的瞳孔骤缩——那天，父亲就是为了引开这只诡兽，故意朝着反方向的死胡同跑，最后被诡兽的爪子刺穿胸膛，鲜血溅在灰白的墙壁上，像一朵烂掉的花。
“爸！别往那边跑！那边是死胡同！”凌昊嘶吼着，想要冲上去拦住父亲。他现在有破邪之刃，有【空间切割】，有足够的力量斩断诡兽的爪子，他能保护父亲，他不能让悲剧再重演一次！
可他的腿像灌了铅，怎么也迈不开。体内的灵能像被冻住了，【短距瞬移】、【空间切割】，甚至连最基础的秩序能量都调动不出来。他只能站在原地，像个旁观者，看着父亲的身影越来越远，看着他朝着巷口的死胡同跑去，看着腐肉诡兽的爪子高高抬起，朝着父亲的后背抓去。
“不——！”凌昊疯狂地挣扎，指甲深深嵌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往下滴。他能听到父亲的闷哼声，能看到鲜血溅在墙上的瞬间，能闻到血腥味里混着的腐肉臭味。这种无力感，和当年一模一样——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亲人死去。
腐肉诡兽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存在，停下撕咬父亲尸体的动作，缓缓转过头。它绿色的眼睛盯着凌昊，嘴角咧开一个残忍的笑容，粘稠的绿色粘液顺着嘴角往下淌，滴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它朝着凌昊慢悠悠地走来，每一步都让地面微微震动。凌昊握紧拳头，却连举起破邪之刃的力气都没有——幻境里的规则被精神君主操控，他就是个任人宰割的靶子。
就在诡兽的爪子快要碰到他喉咙时，眼前的景象突然扭曲。火焰灭了，血腥味散了，腐肉诡兽和父亲的尸体都消失了。凌昊猛地回过神，发现自己还站在紫色雾气里，阿影正用力摇晃着他的肩膀，阿黑则拿着一块新的净化水晶，想要塞进他手里。
“凌昊大人！你终于醒了！”阿影的声音带着后怕，他指着凌昊的手腕，“你刚才一直站在这里不动，眼神直勾勾的，喊你也没反应，还自己掐自己的手！”
凌昊低头，看到掌心的伤口还在流血，刚才的绝望和痛苦还压在胸腔里，让他喘不过气。【洞悉之眼】扫过周围的雾气，发现刚才的街道幻境里，藏着比之前更密集的精神丝线——这些丝线会在人情绪波动时，趁机钻进意识深处，放大痛苦，让人永远困在“重复失去”的循环里。
“精神君主，你只会玩这种把戏吗？”凌昊朝着雾气深处喊道，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他能感觉到，精神君主就在附近，正透过雾气观察他的反应，“有本事出来正面打一场，别躲在暗处放大别人的痛苦！”
“呵呵，痛苦才是最厉害的武器呀~”精神君主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戏谑的笑意，“你以为刚才的循环结束了？再看看你身后呢。”
凌昊猛地转身，心脏再次沉到谷底——身后的雾气又形成了新的场景，还是那条燃烧的街道，还是父亲浑身是血的身影。可这一次，父亲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女孩，是邻居家的阿妹。阿妹的头发被烧焦了，脸上满是泪水，手臂上还缠着一块染血的布条，正是当年他送给阿妹的生日礼物。
“小昊！快带阿妹走！”父亲的声音带着绝望，他将阿妹朝着凌昊扔过来，“我拦住它，你带着阿妹去安全区！快！”
阿妹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朝着凌昊扑来。她的眼睛里满是恐惧，伸出小手哭喊着：“昊哥哥！救我！”
凌昊下意识伸手去接，指尖刚碰到阿妹的衣角，就感觉到无数道精神丝线顺着手臂钻进意识——这一次，幻境的真实感更强了，他能感觉到阿妹身上的体温，能闻到她伤口的血腥味，甚至能摸到她头发上的焦糊颗粒。
“凌昊大人！别接！是陷阱！”阿影想要冲过来拦住他，却被一道紫色光墙挡住，只能在外面急得大喊，“她是精神君主变的！你一接就会被困住！”
凌昊的手指已经攥住了阿妹的衣袖，意识开始变得模糊。精神君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像毒蛇吐信：“接受吧，凌昊。你永远保护不了想保护的人，你只会看着他们一个个死在你面前……这就是你的命。”
阿妹的身体突然变得冰冷，她的脸开始扭曲，慢慢变成腐肉诡兽的模样，爪子朝着凌昊的喉咙刺来。而远处，父亲的身影再次被诡兽撕碎，鲜血溅在凌昊的脸上，温热的触感无比真实。
“这就是你的命……”精神君主的声音不断重复，像魔咒一样钻进脑海。凌昊的意识越来越沉，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他似乎真的要被困在这绝望的循环里，永远重复着失去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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