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们的东西收拾好，一起扔出去。”张河转身，不再看病房里的混乱，语气平淡得像在吩咐扔掉垃圾。
保安动作迅速，很快就把林钟的衣物、病历本等东西塞进一个塑料袋里，然后架着几乎失去力气的林钟，推着轮椅（林钟已经站不稳了），身后跟着哭哭啼啼的柳絮容和被保安“护送”着的林家豪，往病房外走去。
路过走廊时，不少医护人员和病人都在偷偷观望，却没人敢上前。大家看着曾经风光无限的林家一行人，此刻像丧家之犬一样被架着离开，再看看走在最前面、气场强大的张河，心里都清楚，江城林家，是真的彻底完了。
病房里，只剩下散落一地的纸巾、翻倒的水杯，还有那面被遗忘在床头柜上的锦旗——“华佗再世，妙手回春”几个字，在空旷的病房里，显得格外讽刺。
张河站在门口，回头看了一眼那面锦旗，对身后的保安说：“把那东西扔了，别脏了我的地方。”
说完，他转身离开，走廊里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只留下一片死寂。
林家一行人被保安“护送”着走出圣合医院大门时，正是下午探视的高峰期。门口来往的车辆和行人不少，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落在他们身上——
林钟被两个保安半架半扶着，瘫在临时借来的轮椅上，病号服的下摆还沾着刚才扯掉输液针时溅出的血渍，头发凌乱地贴在苍白的额头上，嘴唇因为愤怒和虚弱泛着青紫色，眼神涣散却又透着不甘的疯狂。柳絮容跟在旁边，旗袍的下摆被踩得皱巴巴的，脸上的妆容哭花了，一道一道的泪痕混着粉底，像个落魄的小丑，嘴里还在无意识地念叨着“造孽啊”“欺人太甚”。
林家豪被一个保安跟在身后，双手紧紧攥着那个装着父亲衣物的塑料袋，指节发白。他想抬头反驳周围投来的异样目光，却又没那个底气，只能死死盯着地面，耳朵里全是路人的窃窃私语——“这不是以前张氏集团的林家人吗？怎么搞成这样了？”“听说被张河赶出来的，连医院都不让住了”“啧啧，真是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啊”。
那些声音不大，却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曾经的林家，出门都是前呼后拥，走到哪里都是别人捧着敬着，可现在，却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柄，连一丝体面都留不下。
保安把他们送到医院门口的马路边，放下轮椅就转身回去了，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仿佛他们只是一堆需要清理的垃圾。林钟看着保安离开的背影，突然用力捶打着轮椅的扶手，嘶吼道：“回来！你们给我回来！我还没付医药费！我有钱！我付得起！”
可回应他的，只有汽车驶过的轰鸣声。柳絮容哭着拉住他：“老林，别喊了，我们先回家吧，回家再说……”
林家豪咬了咬牙，拦了一辆出租车。司机看到他们这副模样，犹豫了一下才停下。上车时，林钟因为情绪激动，差点从轮椅上摔下来，还是林家豪和司机一起扶着才勉强坐进后座。一路上，没人说话，只有林钟粗重的喘息声和柳絮容压抑的哭声，车厢里的空气压抑得让人窒息。
终于回到张家别墅，推开大门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愣住了——曾经一尘不染、摆满名贵摆件的客厅，现在落满了薄薄的灰尘，墙角的绿植因为没人打理已经枯萎，茶几上还散落着几天前的报纸，连灯光都显得昏暗了许多。曾经象征着财富和地位的别墅，如今像一座被遗弃的空壳。
林钟被扶到沙发上，看着眼前的景象，突然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在沙发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柳絮容坐在旁边，一边擦眼泪一边收拾茶几上的杂物，嘴里还在絮絮叨叨地抱怨：“这日子怎么就过成这样了……早知道当初就不该跟张河斗……”
“住嘴！”林钟猛地打断她，眼睛瞬间红了，“跟他斗怎么了？难道我们就该被他踩在脚下？！”他突然抓起茶几上的一个玻璃杯，狠狠摔在地上，“哐当”一声，玻璃碎片溅得到处都是。
林家豪吓了一跳，连忙上前：“爸，您别激动，医生说您不能再受刺激了！”
“刺激？我现在还有什么可刺激的？”林钟看着地上的玻璃碎片，突然冷笑起来，笑声里满是绝望和疯狂，“医院不让住，公司被抢了，钱也快没了，连家都快散了……可我林钟还没死！我还没输！”
他猛地坐直身体，眼神里闪过一丝孤注一掷的光芒，死死盯着林家豪：“家豪，收拾东西！我们现在就回京城！”
林家豪愣住了：“京城？回京城干什么？”
“干什么？”林钟的声音陡然拔高，“去京城找人脉！你忘了？你爷爷当年在京城还有几个老战友，现在还有人在部委里任职！还有你表舅，不是在京城做房地产吗？我们林家还有最后一点积蓄，把它都拿出来！”
他抓住林家豪的胳膊，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我就不信！倾尽林家所有，还斗不过张河那个野种！他不就是靠鳌家吗？京城的水比江城深！只要能搭上京城的关系，别说一个张河，就算是鳌家，我们也能掰掰手腕！”
林家豪看着父亲眼中疯狂的光芒，心里咯噔一下。他知道，父亲说的那些“人脉”，大多都是几十年没联系的老关系，早就生疏了，而且林家现在的情况，就算找到人家，人家也未必会帮忙。可他看着父亲那副不死心的模样，又不忍心泼冷水——这或许是父亲最后的希望了。
“爸，可是…………………………我们现在的钱，可能不够在京城打点…………………”林家豪犹豫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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