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巢”安全屋经过一番激战后的整修，虽然破损的穹顶暂时用应急装甲板封堵，但空气里依然弥漫着淡淡的硝烟和能量烧灼后的味道。雷昊龇牙咧嘴地让苏知意帮他处理着身上青紫的淤伤和几处被能量光束擦过的焦痕，嘴里还不忘嘟囔着“那帮龟孙子下手真黑”。
武琨仔细检查着防御系统的修复进度，眉头紧锁。叶灵依旧在外部高点保持警戒，如同沉默的鹰隼。
罗凛站在主控台前，看着屏幕上刚刚结束的、与超管局方面的加密通讯记录，眼神冰冷，指尖无意识地在台面上轻轻敲击，节奏比平时略显急促。
通讯是超管局主动发起的，但过程却并不愉快。
联络窗口对面的人并非他们熟悉的任何一位对接人员，而是一个表情严肃、语气公式化的陌生面孔，肩章显示着情报分析部的徽记。
“罗凛先生，基于《超常现象应对与城市安全法案》第十七条补充条款，我局现对你们小队，代号‘夜凛’，在第三废弃都市圈，即俗称‘黑市’区域的活动进行问询。”对方开门见山，没有任何寒暄，“记录显示，你们于过去二十四小时内，在该区域引发了多次高强度元炁冲突，并与已知危险组织‘公司’发生了直接交火，甚至动用了重型钻地武器，对公共安全设施（指‘蜂巢’所在的地下结构）造成了严重破坏。请解释你们的行动目的及合法性依据。”
罗凛面无表情：“我们持有贵局签发的临时特别行动许可，任务范围包括对威胁城市安全的超常现象进行调查及必要时的介入。”
“特别许可不意味着无限开火权！”对方语气加重，“你们的‘调查’引发了大规模冲突！‘公司’的黑鹰突击队！这已经严重超出了许可范围！你们的行为是在火上浇油！”
“是‘公司’主动袭击了我们的安全屋。”罗凛声音冷淡，“我们只是自卫。难道超管局的规定是要求我们束手待毙？”
“自卫的尺度需要评估！”对方寸步不让，“根据我们截获的部分信号和现场能量残留分析，冲突的激烈程度远超一般自卫！你们是否主动挑衅？是否在追查与许可无关的私人事务？‘暗笼’内部的破坏又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通讯频道里突然插入了另一个略显焦急和熟悉的声音（似乎是之前那位负责与他们对接的行动部军官）：“王专员，现场情况复杂，‘公司’的袭击证据确凿，‘夜凛’小队的反击情有可原……”
“李少校！请注意你的立场！”先前那位王专员厉声打断，“情报显示，冲突源于该小队成员擅自潜入‘衔尾蛇商会’核心区域窃取数据！这才是招致报复的根本原因！这是严重的越界行为！你们行动部不能一味偏袒！”
“潜入获取情报也是应对威胁的必要手段！难道要等‘公司’或者‘衔尾蛇’把炸弹送到市中心我们才能反应吗？”李少校据理力争。
“但那不是你们行动部的独断专行！需要风险评估和批准！你们这是罔顾程序！”
“程序？等你们情报部的风险评估报告出来，黄花菜都凉了！”
通讯频道那头明显传来了争论和压低声音的拉扯，虽然很快被强制静音，但那短暂的内部分歧已然清晰地传递了过来。
过了十几秒，王专员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压抑的怒气，显然刚才的争执他没能完全掌控局面：“罗凛先生，鉴于目前的复杂情况，以及你们行动带来的不可控风险，我代表情报与分析部正式通知你们，之前签发的特别行动许可暂时冻结，等待内部审查。请你们立刻停止一切主动行动，撤离冲突区域，接受我局工作人员的问询和评估！”
“如果‘公司’再次袭击呢？”罗凛冷声问。
“……在许可冻结期间，建议你们采取绝对防御姿态，避免再次发生冲突。必要时应向我局求援。”王专员的回答显得十分官僚而无力。
“求援？等你们吵出结果，我们的尸体都凉了！”雷昊忍不住在一旁吼了一嗓子，虽然麦克风没开。
罗凛直接结束了通讯，懒得再听对方的官样文章。
会议室里一片沉寂。
“妈的，这帮坐办公室的老爷！”雷昊气得又想砸墙，被武琨按住了。
苏知意推了推眼镜，冷静分析：“情况很明显了。超管局内部对于如何处理我们，以及如何对待‘公司’和黑市势力，存在严重分歧。行动部更倾向于实用主义，可能希望借助我们的力量制衡‘公司’。而情报部则更注重程序和可控性，视我们为麻烦的制造者。”
“那个王专员，语气里对‘公司’的忌惮甚至多过敌意。”林御的声音从频道里传来，他已经返回安全屋附近，“他更像是在责怪我们打破了某种微妙的‘平衡’。”
武琨沉声道：“这意味着，我们无法再指望超管局提供任何实质性的支援，甚至可能在某些情况下成为他们的目标，尤其是如果情报部占了上风。”
罗凛的目光扫过屏幕上超管局那冰冷的标志，又看向窗外废墟的夜色。
“求人不如求己。”他淡淡开口，打破了沉寂，“许可冻结？那是他们的事。”
“我们的行动，从来不需要他们的批准。”
他的话语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官方渠道的不可靠和内部的分歧，反而更加坚定了他们依靠自身力量走下去的决心。
只是，前路的荆棘，似乎又多了超管局内部无形的手所带来的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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