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国的忏悔,如同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开启了龙家内部一场痛苦而必要的自我清算。在龙阿婆的主持和小满的引导下,建国凭借着时而清醒、时而混乱的记忆,开始艰难地回忆和叙述他所知晓的、龙家犯下的种种罪孽。
秀娥默默地在一旁记录,她的笔很稳,但微微颤抖的指尖暴露了她内心的波澜。这些文字,每一笔都沾着血和泪。
小满则通过黄金锁片的共鸣,去感知和印证父亲话语中的真伪,以及那些罪孽在锁片中留下的印记。暗红色的裂痕随着一条条罪名的确认,时而灼热,时而刺痛,仿佛在无声地记录着这迟来的审判。
他们整理出了一份初步的“罪孽簿”,上面罗列着数十个名字和与之对应的罪行,时间跨度长达近百年:
· 张桂芳: 欺骗、谋害、侵吞财产。
· 王老五: 欺骗、灭口。
· 数名在爷爷辈“发家”过程中,因土地、水源纠纷而“意外”身亡或失踪的相邻寨民或竞争者。
· 大伯龙建国在位期间,利用工程、借贷等手段,坑害的更多商人、农户,其中不乏家破人亡者。
· 甚至……还包括了奶奶那一辈,为了稳固家族地位或应对危机,可能动用过的一些不光彩的巫术手段,波及的无辜者。
这还仅仅是建国所知、以及锁片有明确感应的部分。那些更久远的、被时光掩埋的罪孽,恐怕还有更多。
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名字和简要的罪行描述,木楼内的气氛沉重得如同凝固。这不仅仅是一份名单,更是一张由贪婪、欺骗、暴力和冷漠织就的、笼罩了龙家百年的巨网。
“这些……只是我们知道的一部分。”龙阿婆的声音沙哑而疲惫,“龙家的罪,比我们想象的更深,更重。锁片的反噬,并非没有缘由。”
她看向小满胸口的锁片,那道暗红色的裂痕仿佛变得更加刺眼。
“根据奶奶笔记的暗示和建国刚才的供述,”龙阿婆继续道,“许多受害者的遗骸或遗物,可能就被镇压在……省城老家那个地下室深处,或者其封印的影响范围内。那核心凶物,就是以这些冤魂和罪孽为食粮,不断壮大的。”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打开地下室会惊动它,也解释了为什么超度像张桂芳这样的怨灵,会对锁片产生积极影响——每化解一份罪孽,就等于抽走了那凶物的一部分力量根基!
“我们必须加快速度。”小满握紧了拳头,眼神坚定,“按照这份名单,优先寻找那些还有后人存在、或者怨念相对容易化解的债主,进行补偿和超度。一方面减轻锁片的反噬,提升我们的力量;另一方面,也是削弱那地下室凶物的根本!”
这是一个庞大而艰巨的计划,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和时间。但这是唯一的救赎之路。
“我会动用我所有的人脉和资源,协助寻找这些受害者的后人。”龙阿婆表态。
“我……我可以帮忙熬制更多的‘安魂汤’……”秀娥轻声道,这是她目前最能发挥作用的方式。
建国颓然地坐在地上,喃喃道:“我……我可以去做苦工……赚来的钱,都拿去补偿……”
家庭的裂痕依旧存在,信任的重建需要时间,但在共同的目标面前,一种新的、基于责任和救赎的凝聚力,正在悄然形成。
就在这时,林晓匆匆从外面跑来,脸上带着一丝紧张:“阿婆,小满姐姐,寨子外面来了几个人,说是……说是官方什么‘特殊事务调查科’的,想见主事人。”
特殊事务调查科?!
小满和龙阿婆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讶和警惕。
官方的人?他们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找上门来?是因为之前鹏城码头的动静?还是省城老家的异常?或者是……“研究会”事件终于引起了官方的注意?
是福是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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